海棠沉默了。
牧長覺等著。
“天天看見了。”海棠看著茶幾上還在冒熱汽的茶水。
牧長覺的臉一瞬間就白了。
他已經懂了。
但他還是堅持問“看見什么了。”
海棠看他的表情里面有很多不忍心,“現在天天回來了,你知道也沒什么意義,何必折磨自己呢我們不告訴你,你當年還不是”
“他看見什么了。”牧長覺堅持問她,聲音輕得幾乎像是耳語。
海棠深吸了一口氣,“當時那個人把北珵推下去的時候,天天應該就在樓下。他去給北珵送東西。”
她盡可能簡單地描述,“當時他離得太近,所以應該、應該”
“有多近”牧長覺的眼睛機械地眨了一下。
“當時他回家,”海棠猶豫再三,把目光別開,“褲子和衣服上都有血。”
“然后他沒找我嗎。”牧長覺低著頭看燕知的睡顏,問了一個已經知道答案的問題。
“長覺。”海棠輕輕喊了他的名字。
“所以當時他目睹了自己的父親摔死在自己面前,沾著一身血回家找我。”牧長覺摸了摸燕知的頭發,仍然是沉靜地問“然后你們牧如泓把他送走了,然后告訴我他從來沒找過我,對嗎”
“那時候他沒哭嗎”牧長覺低著頭問“那時候你們就沒一個人心疼他嗎”
“我確實不知道他們要走,如果我有錯,就是沒有告訴你在醫院的事發經過。但是那個時候我不說這件事,你也已經不像個正常人了。”海棠說著就忍不住哭,“我告訴你,你還能活嗎”
“你們每個人都有原因,我不怪我自己以外的任何人。”牧長覺說著說著抬起頭來,“但不管你們是為了誰或者為了什么,燕征天在國外經歷了我不知道的九年,一個電話沒給我打過。現在頭發全白了跟我說是染的,睡醒之后半天緩不上來動都動不了,半夜燒到眼睛看不見隔著一層樓都不知道找我。他還有事情瞞著我,但我一定會弄清楚。”
他的眼白已經完全被血絲爬滿了,幾乎成了紅色。
他的語氣卻仍然沒有一絲波動,甚至是溫和的,“如果燕征天有任何閃失,我、牧如泓、支璐、你,甚至燕北珵,都是加害者。”
燕知睡醒的時候客廳里面沒開燈,天已經黑了。
他剛“哼”了一聲,被牧長覺慢慢擁住,“在。”
燕知稍微清醒了一點,摸到牧長覺的手,莫名的涼。
他把手半搭在牧長覺后背上,“怎么了愛妃,又不
讓朕早朝”
牧長覺在黑暗里輕笑,“晚上早朝怎么樣了,陛下睡夠沒有”
“陛下困,陛下不想動。”燕知聽著牧長覺的聲音也有點啞,有意地繼續跟他逗著玩。
“不想動就不動,我抱著上車,然后我們就回家了,好不好”牧長覺揉揉他的頭發,“該洗個澡了小朋友。”
“昨天睡覺之前才洗了,不可能臭。”燕知對自己有自信,在他懷里翻了個身。
“沒說你臭,怕你出汗了身上黏得不舒服。”牧長覺親了一下他的頭頂,“起來嗎”
燕知這半天才反應過來,這不是學校的公寓,聲音變小了,“我在海棠姨家里睡了一下午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