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間惠特曼教授和林醫生一起來看過他一次。
老教授問了他幾個實驗室的問題之后,不慌不忙地說“你的學生很積極,思維也活躍。我懇請你暫時把實驗室交給我來指導。你只要好好養身體,就是對我這個老男人最大的仁慈。”
“放心吧休,我真的沒什么問題了。”燕知試圖從床上站起來向他展示,“你看,我很快就沒事兒了。”
“我相信你,你是最棒的知。”惠特曼教授拍拍他的肩膀,扶著他坐回去,“但你還是躺好,不要亂動。你這邊的醫生都跟林談過了,我鼓勵你早日恢復工作,但首先你一定要休息好。”
燕知朝他笑笑,學他當年戲謔的語氣“科學從不睡覺。”
“但科學家得睡覺。”惠特曼教授給他想了一個期限,“至少得到你眼睛恢復之前,你同意嗎”
“當然。”燕知應允,“到我眼睛恢復之前,我的實驗室就暫時屬于你。”
“非常榮幸。”老人握握他的手,“我還以為送走我的最后一個學生之后,我就再沒機會親自帶領實驗室了呢。”
“行了行了,你不要一直打擾他。”林醫生輕聲對惠特曼教授說“我看你倆一聊起來就沒完”
“沒關系的。”燕知朝著林醫生的方向說“我很感謝您和休,如果這次不是有你們,我真的不知道要怎么處理這個情況。”
“你有我們,知,你永遠有我們。”惠特曼教授想了想又補充,“當然,前提是我還活著,畢竟我已經不算最年輕的那些人了。”
“休”林醫生忍無可忍,“你們兩個都不要再說了。知好好休息,這位嚴謹先生我先帶走了。”
她幾乎在一分鐘之內就把惠特曼教授帶出了病房。
燕知輕輕嘆了一口氣。
“怎么了”身邊的人立刻問“累了”
燕知一抬手扒在他肩上,“我覺得對不起休。”
“你的學術做得這么好,怎么會對不起他呢”對方把手放在燕知背上輕輕往下順,“他很為你驕傲。”
“但是我之前真的考慮過吃藥。”燕知低聲說。
“吃藥”對方好像沒有立刻領會,“吃藥有什么不對嗎”
哪怕只是面對牧長覺的聲音,燕知都有一些心虛。
但他同時又叛逆,想把這些終究不能講給牧長覺的話全說出來“我之前用來消除幻象的藥,如果我一直吃,就可以像一個正常人一樣去見牧長覺。只是可能過個一兩年,我就會喪失常規的認知。”
他聽見了很長很慢的吸氣聲,努力解釋“但是那樣我就可以跟他在一起一兩年。就算沒有一輩子,有一兩年也是好的。”
“喪失認知。”對方很輕地重復這幾個字,“你知道這是什么意思,對嗎”
“我知道,”燕知從專業角度解釋“就是會出現譫妄、焦慮和認知不明,可能會像提前獲得阿茲海默這類神經退行性疾病。我之前跟別的實驗室合作,接觸過認知障礙的人類病患。”
對方好像又說不出話來了,但是一直搓著燕知的手指,表示自己在。
最后他問他“所以你知道如果你一直吃那一種藥,最后會變成什么樣子,但是你當時還是動了心思要吃”
燕知抓著他襯衫的手攥緊了,“你又要說我了嗎”
“我”對方只說出來一個極為沙啞的單音,然后很輕地清了一下嗓子,“我只是可能快被你嚇死了,燕天天。”</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