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視的第一眼,盛縉幾乎確信
“何澤書不會再回來了。”
“他”用何澤書的臉,坐在床上,墨色眼睛盯著盛縉,露出一抹快意到幾近扭曲的笑。“他”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臉,跟鑒定貨物的老鴇似的,從臉摸到脖子“真好。”
“他”咧嘴沖盛縉一笑“多謝二位款待”
“他”話音還沒落地,就被盛縉一把掐住脖子,兩只骨節分明的手一點點收緊,幾乎能聽到極輕微的“咯吱”聲。盛縉面無表情,似乎英朗的五官已經麻木地“僵”在了臉上,只有透過鏡片,能從雙眼睛里能看出壓抑到極致的瘋狂。
盛縉“何澤書呢”
“我我就是啊。”“他”艱難地從喉嚨里擠出聲音。
盛縉無機質的面容在一瞬間變得猙獰,手下的力量幾乎失控,金絲鏡框從他鼻梁上滑落,他死死盯著身下人,一字、一頓,壓抑著暴怒開口“何澤書呢”
“他、永遠、消失了,”“他”的臉以詭異的方式扭曲著笑起來,這個“何澤書”似乎能從盛縉的痛苦中汲取異樣的快樂,“哈哈哈,就算我死了,他何澤書也回不來,永遠、回不來哈哈哈哈哈”
盛縉眼前一黑,再回過神來的時候,他已經被保姆和秘書手忙腳亂地拉開,小劉似乎在沖自己喊什么,但在劇烈的耳鳴聲作用下,盛縉一個字都沒聽進去,他冷眼看著“何澤書”狼狽地跪在自己腳邊撕心裂肺地咳,脖子上有一圈烏紫的手印。
盛縉面無表情看向自己的雙手他發現它們居然在抖。
何澤書呢
我的愛人呢
他去哪了
我永遠失去他了
他沉默地撿起掉在地上的眼鏡,戴好,再抬頭時,已經壓抑住眼底全部的驚濤駭浪。
盛縉用堪稱冷靜的聲音交代“夫人身體不適,不能出門,明白了嗎”
傭人們戰戰兢兢“明、明白。”
“還有,看好夫人的身體,不能讓他擦破自己一點油皮。”
站在這兒的所有人剛剛見識過盛縉發瘋的樣子,只知道垂著頭使勁點“是。”
盛縉按住突突跳動的太陽穴,勉強收拾好神智,撥通了自己母親的電話“媽。”
“阿縉。”盛夫人略顯疲憊的聲音從聽筒里傳出來,“既然你打電話過來了,說說吧,這幾個月到底發生什么了”
盛縉“抱歉。”
盛夫人長長嘆出一口氣“你到底怎么回事,以前你從沒讓我們操過心,阿縉,你永遠是最省心的”
盛縉實在沒有耐心忍受母親的絮叨,他打斷盛夫人“請讓黎叔從老宅過來。”
“你打電話是為這個”盛夫人一愣,她深吸一口氣,“總得有個理由吧你告訴我,到底發生什么了”
盛縉沒法說。
他剛失去了摯愛,但所有人都不明白到
底發生了什么,好像只有他一個人在莫名其妙的痛苦。
盛縉心臟像被無聲剜了一個血淋淋的洞,始作俑者就站在自己面前,他甚至無法報復。
“照顧葉子。”盛縉聲音帶著很明顯的嘶啞。
盛夫人幾乎氣笑了“兩歲以前不需要黎叔照顧,兩歲之后需要”
盛縉“對。”
盛夫人“”
通過電磁波,母子兩個人相連、但似乎又完完全全隔離開。盛夫人不是第一次、也不是最后一次發現她從來都不了解自己這個出類拔萃的兒子。她的兒子,優秀到無與倫比的,讓她穩當當立身于豪門的希望之子,是她的驕傲,但也僅僅是她的驕傲,拋去驕傲,她跟盛縉只能相顧無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