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四點,濱海區,郊外,體育場館附近的一條陰涼小巷里,柏略背靠著墻,伸直腿坐在地上,耐心地安撫人魚。
誰想得到啊,他現在最大的阻礙,竟然是人魚
人魚是聽不太懂他的話的,所以剛剛,他說話的同時推了他一下。
推不推得動兩說,主要是這個態度。
人魚向來能很好地理解他的舉動,又實在聽話,想必這個阻礙很快能夠克服。
果然,向來懂他的人魚沒有讓他失望。人魚抬起頭,眨了眨矢車菊藍色的眼睛,抱歉地“呱”了一聲。
“沒關系。”柏略很大度地擺擺手,“情況復雜,你情急之下做出這樣的舉動,也不是不可以理”
柏略
人魚再次低下頭,如絲綢般柔順滑的銀白色長發也隨之垂了下去,他小心翼翼地吹了吹柏略割傷的指腹,再次用唇舌既輕又柔地觸碰切口。
柏略頓了頓,直接捏住了人魚的下巴,強迫人魚抬頭和他對視,然后語氣平靜道“我不是怕痛,讓你輕一點的,你懂不懂”
“呱”人魚不懂,他眼神眷戀地注視著柏略,卻開始修復起了距離他最近的大拇指上的傷口。
說好的善解人意的人魚呢
“我說,不要。”柏略直接把手抽了回去。他的五指已經恢復如初,濡濕,還泛著玉白的光澤。
心痛,簡直心痛
這不相當于他白白空手拔砍刀啊
人魚是可以理解“不”的,但他不明白柏略為什么不同意,還伸手試圖去觸碰他鋒利的側鰭。
很疼啊,人魚把側鰭收得低低的,魚尾拖在柏略碰不到的地方,充滿悲傷地看著柏略身上的傷。
砍傷、穿刺傷,以及手臂上的大面積被腐蝕掉的皮膚人魚的心好像也被砍、被刺,又浸到了可怕的液體里,大塊大塊潰爛。
好痛,怎么會不痛,一定好痛。
是他不好,都怪他,他應該跟著柏略的。人魚低頭,又想去清除柏略手臂上的潰爛傷,但被柏略制止。
柏略好笑道“有這么在意的嗎我自己都不覺得什么誒。”
聽不懂,依舊聽不太懂。
但柏略的語氣漫不經心,好像在笑話
人魚忽地愣住,因為柏略撫摸了他的面頰。
小巷外,警車的鳴笛聲越來越近,軍用車的剎車聲清晰可聞,異化者、普通aha和oga身上淡淡的信息素飄了過來。
人魚看到柏略彎起琥珀色的眼眸,像是蕩著一輪柔和的月光一樣,和他說“沒事的,小美人魚,不要擔心啊。”
他聽懂了。
程唯寧收到柏略的求救信息的時候,剛剛從醫療室出來,撞到了壓著怒火的瓦西里。
彼時,瓦西里完成了轉運的所有前期準備工作,派人進入實驗室去搬運人魚,結果發現人魚醒了。
回查完監控,他立刻喊人去找柏略,發現柏略出門了。
“那個beta,一點紀律觀念都沒有的嗎竟然跑出去了”瓦西里在醫療室門口,對程唯寧說。
“這已經不是觀念不觀念的事情了,”程唯寧當著瓦西里的面回撥電話,“他遇到了麻煩。”
程唯寧連續打電話、發信息,柏略都沒有回。
“人魚轉運主要在他,先把人找到再說。”瓦西里皺眉,他立刻聯系人去調道路監控,余光看到程唯寧在檢索信息。
“你有頭緒,”瓦西里猛地停住,不可思議地念出程唯寧的檢索內容,“離婚就離婚,aha總裁走著瞧你喜歡這種書不是,你現在有心情看這個”
“他提到過,走之前還在和我請假。”程唯寧解釋了一下,“找到了,作者做六休一財務自由城郊體育館開簽售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