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傷了,燒傷,血肉模糊一大塊,觸目驚心。桓宣一個箭步跨進內室“叫大夫”
嗤啦一聲撕開袖子“拿水”
軍營里混得久了,各種傷口處理都懂得一些,燒傷須得去除衣物,用冷水沖洗浸泡。嗤,粗麻孝服在手中撕裂,細白的小臂露出來,桓宣握住手腕正要沖洗,大夫來了“大將軍,讓小人來吧。”
桓宣起身讓開位置,看他小心翼翼用冷水沖洗,又蘸了藥油涂抹。虎口處殘存著柔軟的觸感,她實在很瘦,方才那一握,他兩指圈住還有許多空隙。桓宣下意識地上前一步,看見手肘內側微露一點紅色,看見她微張的唇,唇心沾著的那點血。
就是為了這個,他才讓荀媼離開,隨后靈堂失火。桓宣伸手,帶著說不出的懊惱,指腹碾過唇瓣,眼梢瞥見大夫驚訝的目光,身后有人在叫“阿兄”
賀蘭真來了。桓宣急急撤手。
“你在做什么”賀蘭真心里通通跳著,快步走近。
她熬了一天一夜撐不住,回家休息的路上聽見這邊失火,連忙又折返回來,只是沒想到剛一進門就看見方才那一幕,心里無限狐疑“傅女怎么了”
“受傷暈過去了,”桓宣兩指對拈,蹭去指尖的血痕,“你怎么回來了”
“聽說這邊失火,我不放心你。”賀蘭真伸手來挽,被他閃開,失望地蹙眉,“阿兄,你沒事吧”
話音未落,看見他鬢邊幾綹燒焦的頭發,賀蘭真心里一陣慌亂,忍不住又伸手拉他“阿兄,你頭發都燒壞了,快讓我看看。”
“行了,”桓宣閃開,“你也老大不小了,動手動腳的像什么話”
賀蘭真怔了怔,眼前閃過他壓在傅云晚唇上的手指,那點疑心像滴進水里的墨,迅速擴散。“阿兄,傅女一個女人家,你也不方便管她,讓荀婆子來吧。”
荀媼懷著怨恨,恐怕很難盡心盡力地照看她。桓宣喚過侍衛“去趟傅家,把傅娘子的女使帶過來。”
“她哪有呀,”賀蘭真撇嘴,“就她那個出身,也配用女使我聽說她家像她這種的,三四個人合用一個女使呢。”
后心里突然一陣涼,賀蘭真抬眼,對上桓宣峻拔的眉眼“我也是這個出身。”
“阿兄,”賀蘭真一陣慌,急急解釋,“我不是這個意思,她哪能跟你比你是天上的雄鷹,她是陰溝里的蟲蟻”
“夠了。”桓宣冷冷打斷,看向侍衛,“去牙行挑幾個可靠的女使。”
侍衛飛快地去了,賀蘭真一陣懊惱“我真的不是這個意思,阿兄,你別生氣呀。”
“你回去吧。”桓宣抬眼,仵作已經來了,候在門外,“你進來。”
賀蘭真還想再說,他已經帶著仵作走了,懊惱心疼,還有說不出的疑心,賀蘭真低眼看著傅云晚,桓宣從不跟女人親近,方才那樣子,真的沒問題嗎
桓宣來到謝旃身前,猶豫片刻,揭開蓋著的衣袍。
雖然早知道衣袍底下是什么模樣,此時再看,依舊是剜心似的疼。咬著牙,用力到牙縫里都是酸的“你看看能不能恢復成從前的樣子。”
“燒得太狠了,”仵作看了一眼,小心翼翼回稟,“沒,沒辦法”
聲音一霎時冷下去“沒辦法”
仵作覺得害怕,撲通一聲跪下了“大將軍饒命,小人才疏學淺,真的沒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