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公,”王澍屏退左右,從懷中取出一封信,“江東有信來。”
桓宣接過來,神思還有些恍惚,問道“誰的”
“署名張抗。”王澍低著聲音,“突然出現在我書房,沒找到送信人。”
張抗,景國的東陽縣侯,此次北伐擔任督軍。桓宣有些驚訝怎么會給他寫信,接過來拆開。
王澍在邊上候著,見他一目十行看過,拿在燈上燒了。他沒說話,王澍也不好問,許久,才聽他道“勸我南歸景國的。”
勸他南歸并不奇怪,畢竟他也算半個南人,又跟謝旃如此親近,奇怪的是他跟張抗素不相識,張抗字里行間卻好像極是熟悉他,帶給他一種難以言說的熟悉感,甚至是,親近感。
為什么會有這么古怪的感覺桓宣想不明白,擺手令王澍退下“你去歇著吧。”
屋里重又安靜下來,桓宣合衣躺下,疲憊到極點也不敢合眼,到底起身走去了精舍。
舍中長明燈亮著,謝旃的靈位擺在正中,供著果品,又有一疊手抄的經卷,博山爐中香煙未消,幽遠的檀香味。
今晚,她來過吧。桓宣下意識地拿起地上的蒲團,聞到上面殘留的淡淡香氣,連忙又丟開。縮回手,到底忍不住送到鼻尖一聞,甜而幽淡,她的香氣。
心跳突然快到不能忍受,伴隨而來的是強烈的負罪感,桓宣雙膝跪下以額叩地,久久不曾起身。
要怎么跟謝旃說說他白日不敢想,夜夜卻都夢到說他明知道豬狗不如,卻忍不住覬覦他的妻子說他連著三四天都不合眼,怕的就是再做那些荒唐可恥的夢
不知道跪了多久,神思漸漸恍惚,眼皮垂下了,半睡半醒,似夢非夢。
又看見了她。紅紅的唇,那么軟那么潤,親吻著他的。袖子滑下來,露出細白的手肘,嫣紅一點胭脂痣。是因為這個吧,她那樣喜歡謝旃。可救她的人,分明是他。如果告訴她呢謝旃可以的,是不是他也可以。
傅云晚提著燈,輕手輕腳往精舍來。
躺了很久也睡不著,這些天里唯有在謝旃靈前才能得到安寧,便又想著過來,陪謝旃一會兒。
邁過門檻,看見跪伏在地上的桓宣,不由得吃了一驚,急急退出去。
鞋底不小心碰到門檻,極輕的響動,桓宣已經醒了,抬頭看她。
欲望未及消散,直直撞進她眼中,傅云晚僵住了。
她認得這種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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