腳步聲在床前停住,桓宣站在那里,似乎正在看她。傅云晚屏著呼吸,眼淚不受控制,落雨似的滾滾落下。要是真懷了他的孩子,讓她九泉之下,怎么跟謝旃交代
床榻重重一晃,桓宣挨著她坐了下來“都看見你醒了。”
呼一下,蒙在臉上的衣服被他掀開,他帶著笑俯身來抱她,又在看見她淚痕的一刻停住,擰起了眉。
傅云晚轉過臉朝里,抽噎著不肯看他。
滿腔歡喜全都煙消云散,桓宣扳過她,手捏住她的臉,逼著她看住自己“怎么了”
昨夜明明她那么快活,失了聲,一陣陣在他懷里顫抖。這歡愉只有他能給她。她看見他應該歡喜,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哭著躲著,死死閉著眼睛不肯看他。
傅云晚說不出話,羞恥到了極點,又絕望地意識到自己是全然沒有出路的了。他弄進去的那些東西隨時都可能讓她懷上孩子,而她現在所有的依靠,也都只是他,就連這不想懷孩子的意愿,也終究只能靠他來辦。
“又有哪里不痛快”桓宣等了半天不見她回應,因為是懷著滿腔歡喜過來的,此刻的失望也就更甚,“說話”
聲音炸雷似的,嚇得傅云晚一個哆嗦,驀地想起了謝旃。謝旃從來不會這樣惡聲惡氣地跟她說話,當初他上門求親的時候受盡了傅家人的刁難羞辱,可一見到她,又反過來寬慰她,讓她不要擔心,說他一定會想辦法取得傅崇同意,早日帶她離開傅家。那么好的謝旃,她卻背叛了他,還很可能在喪期里懷了別人的孩子。
捂著臉哭著,帶著一股子破釜沉舟的勇氣“我不要懷孩子,你給我找點避子湯吧。”
桓宣怔了下,松一口氣。原來她是為這個發愁。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她年紀那樣小,身子又弱,不想生孩子也是應該,何至于哭成那樣。伸手給她擦淚,放軟了聲音“避子湯傷身體”
原想說再想想別的辦法,未必就非得喝避子湯,傅云晚卻以為他是拒絕,焦急著打斷“我不怕的,無論如何我都不能懷孩子”
桓宣到這時候,慢
慢回過了味兒。她擔心的,恐怕不是他想的那樣。擦淚的手懸在半空,半晌“是不想要孩子,還是不想要我的孩子”
后半句話驀地一沉,傅云晚心里砰砰跳著,不敢看他銳利的目光“給我找些吧,求你了。”
求他求他給她找避子湯,免得懷上他的孩子桓宣覺得可笑,又有一股子壓不住的怒氣不平“求我”
他霍地站起“你準備怎么求我”
傅云晚答不出來,仰著臉眼淚汪汪地看他。這樣柔弱可憐,他一只手就能把她捏的粉碎,偏偏她就能處處跟他作對,半點不遂他的心。桓宣越來越怒,冷笑一聲“你人都是我的,你拿什么求我你敢這么對我,無非仗著我對你”
后半句話戛然止住,他罵一句,拂袖而去。
傅云晚驀地想起昨夜迷亂之時也曾模糊聽見他的罵聲,夾在水聲氣聲里,讓她羞恥得立刻哭了起來。那時候他扶她的腰,哄她說不是罵她的,可這句呢他不是謝旃,他不會像謝旃那樣毫無保留地對她好,敬重她愛護她,體貼她那些敏感脆弱的心思。
可是謝旃,再也回不來了。傅云晚伏在枕上痛哭著。她已經這樣對不起謝旃了,這避子湯她無論如何都要拿到,她死也不要懷上桓宣的孩子。
桓宣走出門外,憤怒不平,久久不能平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