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中驀地劃過校場上受了劍傷的少年,城門前渾身浴血的青年,六鎮風雪中揮刀廝殺的桓宣。這些地方她都不曾去過,想不出來是什么模樣,那少年的臉,青年的臉也都是模糊的,她也想象不出他當年的模樣,他從闖進她生命里,便是這樣高大雄壯的成年男子模樣了。
“怎么了”桓宣看她低著眼不說話,問道。
“沒什么。”傅云晚手指輕輕撫著他臂上的傷疤,不大,半個手指那么長,摸著是凸起來的一條,在他上臂靠近手肘的地方。當初是怎么傷到的呢傷的時候疼不疼是要受過多少傷,才會連這些事情都忘記了呢
桓宣覺得癢,癢之外,還有另一種心里頭的癢。她手指軟得很,摸來摸去讓人心里頭都有點沒著沒落的,總覺得缺了點什么,需要狠狠填補了才好。慢慢握住她的腰,卻突然聽見刁斗的聲響,不多不少,正正五聲。
五更了。這時節,是該動身開拔了。算算路程今天就能到兗州,到了兗州即刻就要廝殺,也許連著許多天都不會再有這樣香軟在握的時候。
眸色突然深下來,傅云晚不曾覺察,猶自仰著臉問他“五更了,是不是該起來了”
桓宣嗯了一聲,沒說話,握了腰的手突然用力,傅云晚驚叫一聲,聲音打著顫,一霎時軟倒。他挺著腰又急又狠,幾乎要將她釘死在那里,讓她連央求的話都說不出,只是本能地張著唇,潤濕了眼角。
有腳步聲匆匆走近,越來越清晰,眼前
都開始發暈發花,與恐懼緊張中滋生出羞恥的愉悅,腳步聲停在帳外“大將軍。”
桓宣吐一口氣,聽見外面的聲音該動身了。”
最后一下咬著牙,撞得她幾乎要摔下去,又被他伸手撈住。桓宣努力平復著,戀戀不舍退出,將她放在邊上,她猶自倒在那里發著顫呼氣,動彈不得,桓宣起身披了衣服,又在榻腳的地上找到她的衣服,抖了抖灰“該起來了。”
傅云晚躺在那里動不得,四肢百骸都是癱軟,再想不到他竟這樣,說動就動。
身前一熱,他伏下來,發沉的呼吸里帶著點戲弄“時間太緊了,回頭有時間了我好好弄。”
羞恥得她整個人都蜷縮起來,胡亂拽了什么遮住臉,聽見他低低的笑聲,他又抱她起來,拿了衣服給她穿,他不會穿女子的衣服,顛三倒四總不對路,傅云晚再忍耐不住,不得不睜開眼“我,我自己來。”
眼中映出他的笑臉,烏黑的眼睛帶著笑,眼梢嘴角都翹起來,那樣可親,讓她一下子就想象出他年少時的模樣,比現在白些瘦些,神色沒這么嚇人,應該是個很明朗的少年吧。
“幫你擦擦”桓宣拿過布巾。
傅云晚羞恥得立刻又閉上眼“不,不要。”
“明公,”帳外又有動靜,是王澍,“有事。”
滿心旖旎不得不止住,桓宣起身,低著聲音交代“我出去一下,你先收拾著。”
腳步聲帶著風聲,只一下子便遠了,傅云晚喘著氣,許久才能起來,慌亂地穿著衣裳。
桓宣走出門外,特意拉遠了距離站住,王澍低著聲音“顏衢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