擔憂著,想要勸時,瞥見架上顧妙的書稿不見了,心里突然一動。
下意識地向臥房看了一眼,屏風后隱約露出書箱的一角,她把那個放在臥房里做什么不覺起身,裝作若無其事的模樣向臥房方向走了幾步,隱約又看見一個包袱放在架上。
心里那點猜疑一瞬間漲大,謝旃頓了頓“鄴京有消息了。”
看她急急望過來,謝旃道“元戎和賀蘭祖乙謀逆伏誅,元輅身死,太子被棄奴帶走,賀蘭真以太后身份擁立四皇子為新帝,垂簾聽政,朝中諸王和賀蘭氏俱都不服,爭斗不止,鄴京、洛陽、平城幾處都有兵亂,眼下棄奴應當已經返回范陽。”
傅云晚一顆心沉下去,代國徹底亂了,兵亂之時,她該怎么上路
聽見謝旃喚了一聲“綏綏。”
傅云晚抬頭,他一雙帶著深棕的眸子望著她“你可是準備去找棄奴”
心底藏著的秘密乍然被識破,傅云晚沉默著,點了點頭。她從來都瞞不過謝旃,他們相識多年,不是親人勝似親人,他幾乎是這世上最了解她的人。她原本也準備尋個合適的時間告訴他。
喉嚨里泛起甜腥的癢意,謝旃咳了一聲,又努力壓下去“也好。只是到處戰亂,你等我安排周全后派人護送你啟程。”
果然如此,方才他猜測的那些。她要去找桓宣了,她那樣內斂羞縮的性子能做到這一步,一定是愛極了桓宣。
聽見她急急問道“你的病好些了嗎,怎么又咳了”
“好多了,剡溪公說再吃上幾個月的藥就沒事
了。”謝旃笑了下,心里泛起綿長的悲涼。她本來就是為了他的病來的,他卻如此齷齪貪婪,硬生生耽擱了他們那么久。一切都該結束了。“這幾天我吃他新換的藥方覺得很好,這么多天以來,這是我頭一次咳嗽。”
傅云晚細細看他,他臉色比起前幾天好了許多,況且剡溪公的醫術她親眼見證,景元和那么嚴重的中風都能幾天之內恢復到這個程度,剡溪公親口說過謝旃的病能治,又怎么會有虛言。心里的重負一點點消退,謝旃要好了,她也能夠安心離開了“你好好吃藥,多休息。”
是在叮囑她走以后的事嗎心里的蒼涼難以掩飾,謝旃站起身來“好,我記下了。我先回去安排。”
車馬離開別業,她又是很快轉身回去,謝旃轉過了臉。
她要走了,去找桓宣。只怕今生,他再沒什么機會見到她了。
這樣也好,早該結束了。他會安排好路上一切事項,將她安安全全送去北地。
車馬快快走遠,道邊樹林里一群飛鳥驚起,一群男人隱蔽身形向別業走去。
四更近前,傅云晚還沒睡著。
為著在走之前把手頭的事情都做完,這些天她默寫南史總是熬到三更過后,作息一旦打亂,又兼心里想著啟程的事,失眠一天比一天嚴重。
正閉著眼睛養神,突然聽見門外極輕的動靜,似是有什么人走近了,有一剎那以為桓宣,然而她認得他的腳步,并不是。又以為是巡夜的侍衛,然而那腳步聲越來越近,在臥房門前停住,隨即是門閂撥動的細微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