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止皺眉,遞過一個盒子“吐里面吧。”
“不行”話沒說完,傅云晚嘔一聲,急急撲向車門,劉止一把抓住,看她干嘔幾聲吐了些清水,一時也摸不清是真是假,只得勸慰道“娘子再忍忍,快到了。”
快到哪里了一天之內應該出不了范陽范圍,可劉止敢走范陽經過嗎傅云晚吐著,斷斷續續問“是要住店嗎”
“不住店,娘子在車上睡吧。”劉止道。
心沉下來,他竟不肯住店,是完全不給她機會了。一邊吐著,一邊悄悄觀察四周。蒼灰的暮色罩著大片曠野,看不見什么山,空氣里濕濕的說不出是什么氣味,一切都這么陌生,但她能感覺到不像是往范陽去的道路,那條路她走過,大地盡頭總是連綿不斷的山色,可這邊只是一望無際的曠野。那么他們現在,到底在哪里
“好了嗎”劉止催促道。
“我,我還得方便一下。”傅云晚漲紅著臉。
雖然是借口,自己也覺得難堪到了極點,同行的都是男人,萬萬沒想到竟然要在這種場合下說這種話。然而劉止不肯放她下車,也唯有找這個借口。
劉止猶豫著,許久“停車。”
車子停住,傅云晚急急往道邊走,窩了太久手腳發軟,一個趔趄險些跌倒。手撐了下地面,手掌沾了土灰,還有些細碎的沙子,北地都是干硬的泥土地,怎么會有這么多沙子腦中驀地一閃,想起桓宣說過,若是從御夷一直往東,就能入海。
她從書上看過的
,沿海地帶土壤多沙。劉止絕不敢走范陽,西南又是鄴京所屬也不好走,但走海路,能直通江東。
心臟砰砰亂跳起來,若是走海路,又讓桓宣上哪里找她他一定急壞了,還會很不安吧,他雖坦蕩,但上次她拋下他去江東的事一直是他的心結,這情形,太相似了。
急怕到了極點,聽見樹叢外面的動靜,劉止背轉身守著,催促道“快些。”
傅云晚努力平靜了心神。不能慌,她必須想個法子,知會他。
蹲下去裝作解衣,拔了頭上的簪子,又摘下一只戒指,一只耳墜,若是放在顯眼的地方,又怕被劉止發現,可埋起來又怕桓宣找不到。思來想去一咬心,將簪子扎進樹叢邊緣的土壤,露出祖母綠的簪頭,耳墜淺淺埋在土地,戒指找了另個方向,套在灌木的枝丫上。
一邊弄一邊偷看,只有劉止跟著,他離得不算近,也許偷偷能溜走呢。蹲著身子走出去兩步,劉止突然動了,傅云晚立刻停住,心跳快到了極點,又突然想到,她根本不認得道路,亦且東邊,還有柔然人。
若是落到柔然人手里,那就不止是死了,他們一定會用她要挾桓宣。若真是在東邊,跟著劉止反而安全。
一步步又挪回來,換到另外一處方便了,起身上車。
劉止很快過去檢查,傅云晚漲紅著臉,又是難堪又是緊張,每一呼吸都像一年那么長,車子終于啟動,劉止開門,丟進來簪子和耳墜“這種把戲,娘子以后不要再做。”
傅云晚撿起來,心砰砰亂跳,他沒發現戒指。宣郎啊宣郎,快點找到吧。
“大王”身后凌越在叫,桓宣勒馬停住,凌越追過來,“方圓二百里都沒發現娘子的蹤跡。”
“再找”桓宣叱罵一聲。
焦躁到了極點。整整一天半了,她在哪兒此時已全然顧不得她是不是要拋下她,滿心里牽掛的都是她的安危。
這次不比上次,上次有景國大軍護送,有謝旃,絕不會讓她有任何閃失,可這次只有劉止那幾個。有他在,劉止不敢走范陽,那就只能往西,取道代國。那邊亂成那樣,上次連他帶著她回來都要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劉止又怎么能確保她萬無一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