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怒自責,胸中似有火燒。為什么把她一個人留下為什么沒有時時刻刻帶她在身邊假如他再慎重些,假如他不是整天忙著征戰,就絕不會是現在這種局面
催馬向前,聽著奔雷般的蹄聲,心中突然一動。不,并不只有范陽和代國兩條道路,還有海路。
劉止不敢走范陽,走代國又不安全,海路卻能直通江東。“凌越”
凌越立刻拍馬跟上,桓宣沉聲道“從御夷往東,向入海方向沿途搜索,命你部下豹隱即刻趕往昌黎,往南搜索所有港口碼頭”
昌黎往北有柔然人出沒,劉止謹慎,必定不會走。雖然入海,難免也要到港口碼頭補給淡水食物,那里最可能找到線索。
撥馬往東,恨得重重一拳砸在心
口。他怎么早點沒想到真是蠢透了大海茫茫,若是一次帶足補給上了船,如何能夠找到她可海上并不比陸地安全,渤海幾處島嶼都有海盜盤踞,又且風浪無眼,稍有不慎就是尸骨無存,她一個從不曾走過海路的弱女子又該如何承受
緊緊咬牙,頜骨上露出剛硬的線條。快點,再快點,他一定要找到她,便是她要拋下他去找謝旃,也是他毫發無傷地送她過去
第三天清晨。
車子停住,傅云晚昏沉著抬眼,門開了,劉止進來扶她“到了。”
傅云晚慢慢下車,趁他不備,手藏在袖子里丟下另一枚戒指,又一腳踩進沙里。視線里是水天一線的海面,鷗鳥鳴叫著飛過,空氣里彌漫著咸腥的氣味,她猜對了,劉止果然要帶她走海路。
可她不能走海路,大海茫茫,桓宣如何能夠找到她
“坐船走,順利的話八九天就到了。”劉止道。
“我坐不了船,一坐就想吐。”傅云晚低著聲音。
這是她想了許久的法子,劉止顧念謝旃,應當不會看她吐成那樣身體垮掉,如此就能逼著他改走旱路,給桓宣機會找到她。
劉止皺眉,并不相信“上次娘子去江東時坐過船,并沒吐。”
“海上不是江河,太腥氣,我聞到這個氣味就想吐。”傅云晚轉過臉,果然吐了。
劉止等她吐完,扶著上了船“娘子忍耐忍耐,習慣就好了。”
大船離開碼頭,駛進海中,水花翻騰著追在后面,傅云晚扶著船舷,嘔吐不止。起初是假裝,到后來是真的要吐,怎么都止不住。咸腥的海風,搖晃的船身,船上并不算新鮮的食水,每一樣都會引發一陣強烈的嘔吐,到傍晚時整個人都吐到虛脫,倒在床上起不來。
劉止送過幾次暈船藥,傅云晚趁人不備全都倒了。不能吃,吃了不暈船了,還有什么機會上岸。
可劉止卻是狠,眼睜睜看她吐成這樣,依舊不松口。
天又黑下來,傅云晚躺在床上,聽著外面一成不變的浪濤聲,難受到極點,這幾天里頭一次落下淚來。想桓宣。想他安穩可靠的臂膀,想他寬厚的胸膛,想在他懷里痛哭一場,讓他拍撫著,把這些天的哀傷痛苦疲憊全都哭出來。有他在,她什么都不用怕,他的懷抱就是她最安穩的港灣。
宣郎啊宣郎,你在哪里你找到我留下的表記了嗎
昌黎。
侍衛飛跑過來“大王,路邊樹枝上找到了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