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她心里稍稍得以安慰,又驀地想起頭一次來月事時他請了女醫過來,她極是難堪,他那時候也是這么安慰她的。在他面前似乎永遠不用緊張害怕,他永遠讓人舒適從容,不像桓宣,一天比一天讓人緊張,害怕。傅云晚緊繃的神經漸漸松弛下來,輕聲道“二兄,我洗好了。”
謝旃收好水囊,從鞍袋里又取出一只“這個你拿著吧。”
軟皮的水囊熱乎乎的抱在懷里,悶疼的肚子也緩和許多,傅云晚感激地向他點點頭。從前他也會給她備水囊,只是如今行路之時處處不方便,難為他還能給她準備得這么周到。
眼前陰影突然一濃,桓宣硬生生插到兩個人中間“綏綏,你怎么了”
越看越不對勁,他們兩個分明有事瞞著他,他現在就像個局外人似的,真真讓人窩火。
傅云晚低著頭,自然是不能跟他說的“我沒事。”
桓宣立刻又去看謝旃,謝旃轉過臉“她沒事。”
很好,連說話都像串好了供一樣,只瞞著他一個是吧桓宣冷哼一聲,只管橫在中間,看看他,又去看傅云晚。
謝旃余光里看見了,神色自若。桓宣遠在六鎮,這些年里每次回鄴京都是來去匆匆,況且他十幾年里都在軍營里,怎么可能知道這些女兒家的隱秘事很好,如此一來,這便是獨屬于他和她的秘密,他跟她,自然要比他跟她更親近的。
這四年里如此,今后更是如此。前面便是馬車,謝旃伸手,越過桓宣去扶傅云晚“我扶你。”
手被拍開了,桓宣忽地打橫抱起了傅云晚“你身體不好,不用你。”
啪一聲,水囊掉到了地上,傅云晚猝不及防,在他懷里掙扎著“你放我下來,水囊掉了。”
“聽話。”桓宣彎腰探身,將她放進車廂,“坐好了。”
順手關了門窗,身后謝旃撿起水囊,走來又開窗遞進去“拿著吧。”
桓宣看見傅云晚尖尖瘦瘦,揚起的下巴,看見謝旃篤定的神色,他們四目相對,交換著只有他們兩個才知道的秘密,把他排除在外。不痛快到了極點,啪,重重合上了窗“風沙大,別開窗了。”
謝旃沒有反對,隔著窗低聲交代著“水囊里是蜜水,渴了就喝點,水盞在座位底下的抽屜里,其他的包袱里有。”
是說那些止疼丸藥吧。明知道他看不見,傅云晚還在里面重重向他點頭,鼻尖酸酸的,心上也是。羞恥窘迫此時消去了大半,這兩天的緊張也是,二兄來了,果然只要他來了,一切都會好起來。
倒了半盞水吃了藥,熱乎乎的蜜水,喝下去整個人都舒服了一大截,傅云晚塞好塞子抱在懷里,二兄來了,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窗外,桓宣壓著眉“綏綏怎么了”
“沒什么。”謝旃目視前方沒有看他,“再走五六里就是集鎮,到那里休息吃飯吧,時辰不早了,綏綏也累了。”
那股子不痛快
的勁兒更甚了,桓宣知道他不會說,輕哼一聲,沒有再問。
謝旃也沒說話,心里生出淡淡的快意。他是知道桓宣的,一天不得到答案,一天就不會罷休。他從來都是眼里揉不下沙子的性子,脾氣又急,必定會想方設法追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