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人院中,仆從在廊下燒起了火盆。
“夫人終于清醒了,何不跨火盆去去晦氣”
大夫人憔悴的臉上露出溫和的笑意,她點
頭,“是該跨。”
說著倒是想起了什么,“大姑娘呢”
她一問,下面的丫鬟便道。
“您真的醒過來了,還記著大姑娘了。不似昨日,一會把大姑娘認成旁人,一會您又叫她姐姐,還說、還說”
大夫人驚詫地頓了一頓,又問,“我還說什么”
“您還、您還指著大姑娘,說她是害死大郎的人。”
大夫人臉色變了變,眼眶泛了紅。
“我竟是這樣說的嗎”
話音未落,院門口正傳來腳步聲,有人顧不得地上還有積雪,快步跑了進來。
“娘娘您醒了”
薛梅初看到廊下站著的母親,看到母親憔悴的臉上,一雙眼鏡卻清亮地凝著天光,她忍不住跑得更快了。
只是雪還下著,地板上不斷有冰雪積聚,她腳下突然打了滑,向前踉蹌而去。
可她卻沒有摔倒,有人急急下了石階,一把將她抱進了懷里。
“我的兒,摔著沒有”
薛梅初抬頭看向母親,看著母親不再胡言亂語,不再將她認錯,反而清醒如初,眼淚忽的涌了出來。
她半句沒再提昨日之事,只是不敢置信地讓伸出手來,輕輕觸摸母親的面頰,哽咽笑道。
“娘不是把女兒抱住了嗎女兒怎么可能再摔了呢”
她像個小女孩一樣,或謹慎或木訥的臉上露出了些許的委屈,可更多的是激動地歡快。
大夫人的眼淚斷了線似得,啪啪嗒嗒地落了下來,她亦伸手撫摸了女兒的臉。
她看著女兒這張格外熟悉的面龐,神色幾經變化,最后什么也沒說,只是牽著她的手放到了自己懷里暖著。
“外面天冷了,你跟著娘進屋里暖和暖和,好不好”
說著,攜了她的手,可巧正握到了她纖細手腕上的一只通體質地特殊的手鐲上。
此鐲子貼著皮膚的內面涼如冬冰,而雕刻著特殊花紋的外面則燙如夏鐵。
薛梅初連忙讓母親松開那鐲子,莫要被外圈燙到。
大夫人輕聲問她,“我兒戴的這是什么”
薛梅初聲音也低了幾分。
“這這是眠水娘娘賜給女兒靈寶,女兒有了這個,日子就還能過下去。”
她說的含混,大夫人卻明白過來,本就含著淚水的眼眸顫了起來。
她忽的雙手合十,朝向東面群山間眠水的方向。
“多謝娘娘保佑小女。”
她一連說了二遍,嗓音抖得不行。
庭院里的雪隨風越來越大,大夫人緊緊攜了女兒往房中去。
漫天的大雪被擋在了房檐外,廊下火盆和房中的炭爐不斷散來暖融融的熱氣。
可院門口跑來了傳話的人。
“大小姐果然在此,真是讓小人好找。”來人開口道。“老爺請您立時過
去呢。”
話音落地好似冰棱從檐上紛紛落下,砸落在了人身上。
薛梅初渾身一僵,腳下定在了原地。
可下一息,她身邊的母親突然轉了身,朝著院門口的來人道。
“大小姐不去,她哪兒都不去。”
她忽然氣力十足地說了這話,門外的仆從一愣。
“夫人您醒了可是”
大夫人卻不在意仆從說什么,她只是叫了身邊的丫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