料峭夜風輕嘯,雨后空氣冷潤。
也許這些天的相處,使她被男人克制理性的表象迷惑,李羨沒有任何防備地,上半身向后仰去,肩頭懸空在外。
她用兩只手臂抵住冰冷的墻面支撐身體,呼吸滯住,腦海中空白無一物,一味地被壓得向后仰。
畢竟是成年男性,壓在她身上太重,幾乎喘不過氣。
后背只傷皮肉的、由一條線擴散開來的持續鈍痛,讓她本能地想要推他。
孟恪將按住她肩膀的手掌松開,掌住她的后頸。
這個吻碾壓過境,像被金屬槍管抵住太陽穴,然而是滾燙的。
她的心跳也是燙的,擂鼓的聲音震耳欲聾,整個人止不住地發軟。
孟恪覺察她輕微的顫抖。
捺在她耳側小塊肌理的拇指安撫性地摩挲,他輕輕托起她的腦袋,與她錯開一小段距離。
李羨闔上眼睛,聽到汩汩的血液鼓動的聲音。
“飛機、”她輕微氣喘,“飛機,你應該要、登機了吧。”
孟恪應聲,溫熱鼻息拂過臉頰,帶著干燥穩重煙葉苦香和茶葉清香。
大約十秒,像過了一個世紀似的漫長。
她被人撈起來。
“我該走了。”孟恪說。
李羨的呼吸逐漸平復,攏了攏被風吹散的頭發,沒去看他,“嗯。”
“進去吧。”
“嗯。”
她跟在他身后,往回走,不知道為什么,兩條腿有些不聽使喚,輕飄飄好似行走在云端。
一起走到門前,她伸手,孟恪將門拉開,她訕訕將手縮回口袋。
時候不早了,孟恪要登機,李羨也取回包,準備從來時的路離開。
“那個,今晚的拍賣。”她忽開口。
孟恪垂眸看她。
“我加了價那個已經拍下了嗎”
“拍下了。”
李羨猶豫,“沒有反悔的余地嗎會不會溢價太多。”
孟恪失笑,“買得起。”
那么,好吧。她點頭。
截近零點,機場附近的車流依舊絡繹不絕,地面洇濕,車尾的紅燈拖曳長影。
還是來時的路。
李羨獨自坐在后排,挨著靠背,偶爾抬手摸一下嘴唇,似乎還是燙的。
莫名就想到婚禮那天。
那是第一個吻。
她穿了身潔白的定制婚紗,孟恪是一身黑色西裝,溫莎結端莊貴重。
交換過戒指之后,當著眾多賓客的面,他輕輕握住她的腰,低頭吻下來。
本來不覺得自己丟神,直到路上李羨拿著手機,隨便往天上一望,正好看到時明時暗的飛機夜航燈,忽然發覺自己甚至忘記道別。
起落平安,她無聲地說。
起落平安,孟恪。
登機時間,孟恪坐下,扣上安全帶,放在一旁的手機亮起。
孟子瑋發來的十幾條消息。
子瑋二哥,今天二嫂太亮眼了
子瑋我拍了好多好多照片
子瑋還把腿磕破了
底下跟了她這“好多照片”。
鏡頭里全是李羨。
全身的、半身的、正臉、側臉各個角度的單人照。
她穿了身橙紅色大擺裙,在鏡頭里鮮明度低一些,顯得綢料光滑,襯得氣色很好。
臉上的妝也上相,幾張正臉照五官精巧,側身照端莊優雅。
劃過最后一張照片,孟恪唇角帶了笑,退回聊天界面,問傷口處理過了么。
孟子瑋說沒事,處理了。
對話框顯示對方正在輸入中,遲遲不見消息。
孟恪問還有什么事。
孟子瑋這才發消息,問他是否認識傳媒學院一位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