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靜些,她想。
剛剛看到嬤嬤反應時不就已經猜到了嗎現在該問的是他為什么會出現在千里之外的殳州,他來此是否是覺沉王有謀逆反叛之心。
敘舊是之后的事。
可隨寧嘴微微張開,剛想喊一聲表哥,她就不知道為什么,眼淚就刷刷而下,胸口好像有濃烈的感情,讓她只能掩面啜泣,說不出一句完整話。
她懷著他的孩子,嫁給了沉王,心中的煎熬和惴恐,沒人知道。
清風送涼意,但她皮膚白,一哭就容易紅。
楚及徽面色緩和,他慢慢走下臺階,拿出袖子的帕子,彎著腰為她擦去眼淚,道“早知如此,當初我就算惹你生氣也不讓你來這受罪,那老東西竟也敢癩蛤蟆吃天鵝肉,逼迫一個小姑娘算什么本事”
隨寧面龐被淚水浸濕,聽不清他在說什么,只聽出他在盡量讓她放松,撲到他的懷里流淚。
楚及徽一頓,慢慢抱住了她。
“在哭什么”他說,“表哥不是來了嗎”
隨寧身體輕顫,卻還是忍不住抽抽搭搭。
她想他不該來這里。
楚及徽的手撫摸著她的腦袋,沒再和她提沉王,道“后天晚上你找個機會出門,就說聽到這邊有祭河神,想去湊湊熱鬧,我帶你走。”
隨寧沒應,她一直在哭,哭得耳朵紅。
楚及徽想向往常一樣要抱起她去陰涼地,但摸到她腰側時手又突然頓了下來,他的手指慢慢攥著她的薄衫,不想去想那里有沉王的孩子。
“你過得怎么樣有沒有按時吃藥沉王府有沒有人欺負你我這次來沒人知道,幫你報復回去。”
他說了一大通話,隨寧也沒注意到他的手放在哪里,只抽泣道“你來做什么你又不是不知道別的皇子盯著你,出事了我怎么辦我又幫不到你。”
上一次他們兩個分別,是在朦朧傍晚,隨寧都沒能看清他的臉,這突然的會面著實讓她又驚又喜,復雜情緒瞬間便化為了淚水。
他開口說“隨寧,
我是來接你。”
隨寧仰起頭望他,眼里都是眼淚“那你快些回去,不要在這里留太久,沉王他不喜歡你為我意氣用事,要是你來這里被他抓了把柄,他一定想你不成大器。”
沉王安分居在殳州,即便是楚及徽自己人對他的評價,也多為表面的內斂安靜,但隨寧話語里,卻很了解沉王心里想法。
楚及徽是半道才聽人提她有孕的消息,有些事眼不見不為實,可懷孩子,便已是變向證明他們之間有什么。
明明楚及徽已經告訴過該告訴的人,讓隨寧不用為他犧牲自己。
但他沒怪責她,只笑了笑,道“我知道你憂心什么,你表哥又不傻,若知道他們會動手腳,出來一趟自是不僅僅為找你,你倒好,見你一面都要我花心思去查鄭太妃。放心吧,我后日就走,帶你一起走。”
隨寧睫毛沾著淚珠,道“你越發囂張,我哪是你能帶走的你要是得罪了沉王,日后你遭罪,他可就要袖手旁觀了。”
說來說去,都越不過權勢二字。
他是太子殿下,旁人眼中釘肉中刺,即便沉王和齊老將軍那一派都支持他,也不會真的有人縮回銳氣不爭不搶,但沉王和齊將軍的支持,足以讓人忌憚,他哪一方都不該舍棄。
“若只是悄無聲息帶走一個你便叫得罪,只能說明他本來就有異心,我已經給他讓步很多,”楚及徽眼里有抹厲色,“他本就不該碰你。”
隨寧身體一顫,感受到了他話里戾氣。
她輕泣道“那你帶走了他的孩子,他會怎么想我不想孩子沒有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