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房屋的東南側,秦黛黛嗅到一股熟悉的味道,草木香,還有地窖內散發的腐朽味。
是山林中的那處破敗院落
秦黛黛才猜到答案,身后的房門已被人徐徐推開,溫和的嗓音一如既往“未下拜帖便冒昧請秦姑娘前來,還請見諒。”
秦黛黛背影微僵,良久悄然探入芥子袋,將靈石嵌入留影鏡中,方才轉過身去。
一襲青色書生袍服的清俊男子逆光站在門口,唇角的笑分明如往日般有禮,今日卻令人無端心生惡寒。
“文大夫,”秦黛黛喚他,而后想到什么,諷笑一聲,“不,應當喚”
“文神醫,是嗎”
文清硯的臉上并無意外,只是緩步走到一旁的桌椅前,輕輕拂袖,上方的灰塵已然消失“秦姑娘何時知曉的”
秦黛黛眉頭緊蹙,如今生祠已毀,地脈靈力再難催動,文清硯卻還能如常用靈力,只能證明,他亦是修士之身,可她竟看不透他的境界
可見他鎮定如斯的神情,秦黛黛心中驚怒不已,面色更寒“捉狼妖那日,地脈靈力異動;常安失蹤后身上的氣息;還有,你偽裝得了肉身,卻偽裝不了眼神。”
文清硯,不,如今應喚他文鶴了,文鶴垂眸一笑“秦姑娘當真是冰雪聰明。”
“你將常安如何了”
文鶴自袖中拿出一張用過的傀儡符,棄在桌上“他已替我辦完事,我自然不會將他如何。”
“只是未曾想到,一個農家子,竟身有完好的靈根,天道可笑。”
秦黛黛看著那張傀儡符“那日文鶴的軀體出現在阿望面前,也是你操縱的吧”
難怪岑望說,他行走姿態很是詭異。
一個被
剜去膝蓋的人,被人操縱著直立行走,豈能不詭異
阿望heihei文鶴呢喃了一遍這個名字,手不覺緊攥,秦姑娘既然在查探那些孩童失蹤一事,我幫了你一把,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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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真正害死那些孩童之人,是你”秦黛黛怒斥。
文鶴看著她,良久笑了一聲“秦姑娘應當是最理解我之人,不是嗎”
秦黛黛凝眉“你這是”何意二字未等說出口,她猛地想起之前查驗的文鶴的肉身。
先天殘缺的靈根。
“看來秦姑娘記起來了,”文鶴站起身,走到她身前,被封住丹田的秦黛黛難以動彈,只能眼睜睜看著他走近,“殘缺的靈根,每一次修煉的痛楚,升境的艱難,這些,秦姑娘也經歷過吧”
秦黛黛紅唇緊抿,許久道“修煉艱難,我便再努力修煉便是。”
“哈”文鶴陡然笑了出來,他望著她,俊朗的臉龐帶著絲嘲諷與瘋狂,“這便是你們虛偽的修士。”
“你們修界之人,占據靈山秀水,卻自命不凡,高高在上俯視凡人,而我,深入疾苦,拯救萬民于水火,我為何便不能修煉得道為何只能活區區數十年”
秦黛黛“所以,你妄圖用阿望的血肉,修復你的靈根”
文鶴笑意微斂,良久道“秦姑娘想知道,告訴你也無妨。”
“最初,我確是這般想的,而他的血肉也的確能令我靈脈內靈氣充盈。”
“可也僅限于此,經年累月,殘缺的靈根無半點好轉,我才知曉,原來,真正的寶貝,是他丹田內那顆與生俱來的金丹。”
然而,在他強取金丹那日,天雷與暴雨驟降,他看著那個渾身是血的孩童,一步一步走到他面前,天雷乖巧地伏在孩童身后。
那孩童不過動動手指,天雷如山砸在他的身上。
他以為自己死定了,可當初以岑望血肉為藥消弭時疫后、百姓蓋起的那座生祠,給了他一線生機。
卻也僅限于讓他如最卑賤的凡人一般,再活上幾年而已。
而唯一的法子便是,換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