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仍不斷墜著,不久前還亮如白晝的望霞城,轉眼只剩下影影綽綽的燈火。
岑望踏空佇立于漆黑的雨幕之中,結界已經收起,可漫天大雨如生了智般繞過了他,在他的四周形成了瑩瑩鎏金的無雨空間。
不知多久,岑望面無表情地朝神玄宮飛去。
并未前去云岫殿,岑望只落在了主峰的山腳下,隔著厚重的山石,感受著地下被鎮壓的宮殿里溢出的精純靈力。
“秦師弟”也是在此時,詫異的聲音自身后響起。
岑望遲疑了下,轉過身。
穿著神玄宮弟子服的一男一女站在那里,眼底是肉眼可見的驚訝。
岑望瞇了瞇眸,莫名覺得有些眼熟。
“誒”李贛看著眼前人身上的九轉金織靈袍,還有頭上佩戴的天機銀冠,是玉麟少君獨有的法器,忙退后半步,“見過玉麟少君。”
身側的姜寧推了他一把“告訴你秦道友不可能在這兒”
說完也隨之行了個禮,二人很快御劍離去。
岑望仍立在原處,哪怕那二人早已飛遠,他們的聲音仍清晰傳入他的耳中。
“沒想到玉麟少君和秦師弟如此相像,只是看起來大了幾歲”
秦師弟。
秦望。
那個阿望的名字,冠了秦黛黛的姓氏。
岑望的眸光暗了下來,忽的飛身而起,而后墜入黑暗的地下。
被鎮壓的宮殿四周仍縈繞著縛仙繩,這一次岑望并未上前,一人靜靜地站在外面。
女子血肉中涌出的靈力,比起十年前已微弱了不少。
這是她付出感情的后果。
岑望一遍遍地對自己這樣說。
也許一個時辰,也許更久,滂沱的雨勢終于有了放緩的趨勢,少年的神情也漸漸冷淡,甚至漠然。
直到天色大亮,風雨漸歇,天象放晴。
岑望平靜地飛身離去。
秦黛黛昨夜自岑望的結界御劍離去后,正碰上前來尋找她的聞人斂。
見她無礙,聞人斂松了一口氣。
只是經此一番波折,秦黛黛的酒意消失得無影無蹤,加上大雨滂沱,再無閑逛的心思,索性便徑自回了連曲峰。
一路上聞人斂未曾言語,秦黛黛也便沒有開口。
直到回到連曲峰上太墟宗的院落門口,她停下腳步本想解釋“聞人,方才”
“是岑兄,對嗎”聞人斂問。
秦黛黛沒有否認。
聞人斂也沉默了下來,好一會兒輕聲道“黛黛。”
“嗯”
“岑兄并非阿望,”他再一次認真道,聲音帶著幾分低啞,“也不會成為阿望。”
秦黛黛愣了愣,抬起頭正望進聞人斂如墨石般深沉的眸子中。
今晚有一瞬分不清岑望與阿望的煩躁心情,在此刻陡然寧和
下來,她點點頭笑應“我知道。”
聞人斂長睫微微動了下,繼而唇角如常噙起一抹笑“天色不早了,黛黛,你今日早些休息。”
秦黛黛彎了彎眼睛“好。”
“你也是,早些休息。”
聞人斂頷首,目送著她的身影消失在院落的長廊中,立在原處久久微動,良久自嘲一笑,轉身離去。
翌日是萬宗大會的開山大典,各宗門宗主與弟子齊聚一堂,以慶今朝。
大典在主峰宮殿前偌大的丹墀上進行,白玉石鋪陳的丹墀四周,擺滿了以玉石精雕細琢的長幾座椅,后方則是眾多弟子的空位。
丹墀正中央則是一片星斗陣法,瑩瑩靈光與云霧彌漫,祥云飛鶴的圖案栩栩如生,恍如仙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