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護床又硬又硌,夏竹睡了不到三小時,起來渾身痛,她揉了揉亂糟糟的頭發,彎腰穿上鞋,起身去洗手間洗了個冷水臉,冷水刺激著臉部肌肉,夏竹勉勉強強精神兩分。
再出來,丁舒桐已經抱著保溫壺進來了。
她昨晚特意回去熬了鯽魚湯,一大早就送過來,服侍老太太喝湯。
聽見動靜,丁舒桐端著碗扭頭望了眼萎靡不振的夏竹,捏著勺子給老太太喂了口湯,丁舒桐調侃“醫院的陪護床不好睡吧”
夏竹呼了口氣,滿臉寫著沒睡好的幽怨“豈止是不好睡,簡直是折騰人。”
“這條件也太差了,給姥姥換個病床吧。”
喝湯的老太太擺擺手,拒絕“換什么換不換。今兒下午就能出院了,再忍忍。”
“我年輕時候三下鄉,條件可比這辛苦多了。也就你們這些小輩闖上了好時代,所以才有這清福享。”
丁舒桐聳聳肩,滿臉無奈“我第一天來醫院就想換,奈何人老太太不想搞特殊,加錢也不肯,非要住普通病房。我也只能聽她老人家的。”
說到這,丁舒桐心疼地看一眼腰酸背痛的夏竹,問她“現在是不是挺后悔昨晚的決定”
夏竹見小姨不停給她使眼色,笑著搖頭“那倒沒有。就是覺著白遭罪啊。”
“今天辦出院嗎需要什么手續,我去看看。”
丁舒桐盛了口魚湯喂到老太太嘴邊,阻止夏竹“你姨父待會去辦出院手續。你就甭忙了,啥也不懂。”
“對了,我剛剛在樓下看到你那個竹馬了。別說,小伙子長得真好看,難怪你小時候那么喜歡人家。”
夏竹一愣,滿臉困惑“我哪個竹馬”
老太太喝完最后一口,丁舒桐將湯碗放下,含著笑意打趣“自然是跟你一個大院長大的那個,好像姓許來著你上大學不是天天跟我說喜歡他。”
“怎么,這么快就將人拋之腦后了”
夏竹知小姨碰到的人是許默后,撇撇嘴,嘴硬否認“早忘得一干二凈了。您就別取笑我了。”
丁舒桐若有所思哦了聲,“是嗎那人還大清早地專程提著果籃、鮮花來探望姥姥呢。難不成是看在我的面兒人這會兒跟你小姨父在樓下寒暄。待會他進來,你是不是要提前找個地兒躲躲免得你倆見面彼此尷尬。”
夏竹“”
不知道是丁舒桐的有意提醒,還是昨晚胡言亂語留下了后遺癥,夏竹現在確實沒臉見許默。
她在病房轉了兩圈,拿上包準備走人,結果被丁舒桐一眼看穿心思,夏竹眨眨眼皮,滿臉無辜“那什么,小姨,我突然想起我還有點事兒要忙,我下午再過來。”
丁舒桐看她躲不及的模樣,經不住唏噓“你什么時候這么畏畏縮縮了難不成他還敢吃了你不成”
“他要真敢欺負你,小姨替你出氣還不成”
“出息”
夏竹還沒來得及反駁,病房門口突然多出兩道身影。
姨父孟慷培穿著深色中山裝,看看妻子,又望望要走的夏竹,臉上堆滿笑意問“誰吃了誰出什么氣”
夏竹連忙給丁舒桐使眼色,對方恨鐵不成鋼地睨她一眼,轉移話題“怎么才上來”
孟慷培同妻子露出一絲歉意,溫柔解釋“跟含章在樓下探討了一下學術,一時入迷,忘了時間。”
“岳母腿腳好點了嗎”
“難為你有心,好多了。”老太太嘴上說著,可打量的眼神一直往孟慷培身后的許默身上瞟。
也不知道在打什么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