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針鋒相對,他從來沒把老九放眼里過
只不過今天他心情好,老九那面目可憎的一張臉,也變得可親可愛起來。
他親自給五爺九爺斟茶,態度說不出的平易近人。
更了解他的五爺提起了心,覺得四哥有些不對勁;九爺瞬間驚悚了,驚悚過后,竟是升起一股詭異的感動。
九爺捧起茶,心底的別扭消失了少許,豎在外頭的渾身尖刺,也緩緩收了回去。他忍不住想,恐怕他從前對老四有些誤會。
四爺并不想揭九爺的瘡疤,于他來說,這是極為浪費時間的一件事。對于收服老九,他就更沒有興趣了,人家對老八那叫一個忠心耿耿至死不渝,有這個心思,不如去給年側福晉采買首飾來得香。
四爺微微一笑,扭頭對五爺道“我想叫你見一個人。”
繼而往外喚了一聲“阿保”
眨眼間,一個人高馬大的青年出現在書房。
他渾身都是戰場殺出來的煞氣,見到五爺九爺便是一怔,繼而拱手“四川巡撫座下游擊將軍,郭絡羅阿保,見過恒親王,見過九貝子。”
五爺愣了,九爺手一抖,茶盞“啪嗒”一聲掉回了案桌上。
這這這,這不是額娘耳提面命,他們苦苦尋覓的親表弟嗎
五爺驚呆了,如果沒算錯的話,離他求四哥找人那天,尚未過去多久。
這是何等效率,飛都沒那么快吧
還有阿保何時升了職,成了游擊將軍
九爺也驚呆了,他呆滯半晌,意識到自己的眼睛和耳朵都沒問題,腦子機械般地開始轉動。
游擊將軍可是朝廷登記的四品官兒,四川巡撫座下這前綴,可不是固有的,而是他表弟特意加上去的
至于意圖,恐怕是在提醒他們,四川巡撫于他有大恩,他如今板上釘釘是年羹堯的人。
五爺也回過味來了。他表弟的升職,是機遇,也是巧合,他抖著嘴唇,率先望向四爺“四哥”
四爺朝他溫和地笑“也是巧了。我的人打探出來,阿保會隨著亮工一道回京述職,知道你們要來,我專程去他府上借了一趟。”
五爺眼眶一熱,這可是大恩哪。
不論是年羹堯,還是四哥,于郭絡羅氏都有恩,于他何嘗不是。
他看向旁聽的親弟弟,想要說些什么,入眼便是九爺直愣愣的一張臉,霎時,五爺面龐一黑。
殊不知九爺電光火石之間,回憶起了上次在心里發的狠誓。
除非老四能把阿保安然無恙地帶到他的面前,那他真就心服口服了,甘愿納頭便拜,日后老四往東他絕不往西
九爺“”
他張張嘴,不是吧,老天爺還真有眼。
難不成真要給老四磕個頭
在所有人的注視下,九爺顫巍巍站
起了身,朝著阿保走去。
他神情恍惚,有震驚有激動,最后化為了高興,想要先和多年未見的表弟打個招呼,卻忽略了逐漸酸麻起來的腿,最后“啪嗒”一聲,倒在了四爺面前。
除了姿勢有些不正規,從上往下看,的確像是五體投地的大禮。
四爺“”
五爺“”
四爺的好心情持續到了現在,見此頓了頓,抑制住趕他出去的沖動,上前扶住了他“九弟不必如此。”
九爺愣愣地抬頭,不消片刻,眼眶竟是紅了。
這么多天,他忍著不去八貝勒府上,便是八爺來請,他只說身體抱恙,不便前去。他最信任的兄長背刺他,而他視作敵人的兄長,愿意拋卻冷面善待他,又是替他尋找表弟,又是為他倒茶、扶他起身。
世事竟然如此無常
沉甸甸的情緒壓抑了太久,沒有一個發泄的地方,淚眼朦朧間,他也顧不得面前是誰了。
九爺伸手抱住四爺的腿,嚎啕開口“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