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胥拇指微頂,把手里的小瓷瓶轉了一下,像是在估摸溫度。半晌后,他挪開目光,維持著這個姿勢,開始等天亮。
這房間看似不大,其實是四面都有垂帷。洛胥休息的時候不要一絲光,他習慣睡在黑暗里。以前除了洛游,誰也不能靠近他的寢殿,但是昨日是他自己把人抱進來的。
自己破了戒,誰也怪不了。
翌日天剛蒙蒙亮,洛胥就離開了寢殿。他一走,明濯就醒了。
“你主人跑了,”他歪頭,對黑豹說,“他把你留在這兒,是專門用來盯著我的嗎”
洛游半闔著眼,輕輕抽起尾巴,拍在明濯胸口。它發懶的樣子與主人有幾分神似,就是讓明濯又抱又揉,頸毛翹得像毛球。
明濯坐起身,活動了下筋骨,血枷咒消耗的氣力俱已恢復,但是“”字指鏈沒有摘,他的靈能還是用不了多少。不過明濯不著急,他下地轉了一圈,打量起四面垂帷,發現上面都是“”字火咒。
“他是和尚嗎”明濯覺得好笑,“除了梵風宗,我還沒有見過誰家好人會在寢殿里掛這種咒文。”
洛游跟著明濯,答不上話,它垂首頂了明濯的背,把明濯往前推。明濯掀了垂帷,發現后頭有個浴堂。
沐浴,還有新的衣袍。
明濯也不客氣,真就借了浴堂。
那頭的洛胥出了寢殿,正看見下雪。階下立著幾個人,都是天海御衛。他們一見洛胥出來,就喊道“御君。”
洛胥衣著整齊,不像是半宿沒睡的人。他落了簾子,呵著熱氣問“來人了”
一個御衛見洛胥下階,忙撐起傘“來了,正如御君所料,一大早就來了好幾個”
洛胥說“來的都是誰”
“近南二州大小宗門魁首都遞了名帖,來的是南皇山的人。”御衛把名帖奉上,“有名有姓的全聚在會客堂,其余都打發走了,聽說在四山頂峰吵了半宿。”
洛胥懶得看名帖,長腿一邁“去會會。”
天海天海,顧名思義,就是天上的海。這里懸在云中,由四座承天柱為支點,如同一個巨大的漏勺,底部是大阿蟒皮織就的封天咒陣。尋常通神者想上來,只有兩種辦法,一是經過四山頂峰的登海陣,二是得到天海御君的密語準許。
洛胥昨日都在路上,沒準過密語,所以今日的來客多是乾坤派的人。
會客堂離得不遠,廊下鵠立兩側的都是天海御衛。洛胥走得并不快,似乎有意讓人等,待到門口,撐傘的那個替他掀簾,他彎腰入內,臉上沒什么表情。
因為天還早,堂內點著燈。幾個人有的喝茶,有的呆坐,見洛胥進來,都
起身行禮“御君”
洛胥很少露面,這會兒見了他們,還算客氣“天寒地凍的,諸位來訪所為何事”
呆坐的那個身穿喪服,似乎哭了一夜,是個弱不禁風的青年。他聽見洛胥的話,強忍著凄楚“敢問御君,那那永澤現在何處”
洛胥落了座“在我府上做客。”
青年頓時紅了眼“好,好他既然在這里,何不出來與我們相見”
洛胥不疾不徐“君主身體抱恙,近日都不宜見客。”
另一人忽然起身“什么君主他也配叫做君主昨夜消息都傳遍了,他他把前去朝見的人全殺了”
洛胥略詫異“還有這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