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就排著隊在他面前打滾兒,最大的是個傻大個,最小的是個小呆瓜。江臨齋覺得婆娑門完蛋了,一代不如一代,這幾個徒弟餓了就扒他的腿,困了就爬他的背,他半夜睡著了,腦門上還貼著他們畫的破符箓。
他真的受夠了做師父。
正想著,車簾外就有人喊“師父,師父”
師父翻了個身,面朝車頂“有事說事。”
四弟從車簾縫隙里探入腦袋“大師兄和三哥回來了。”
江臨齋一骨碌坐起身,披上外袍,出去了。外頭還在下雨,眾弟子見著他,隨行的喊掌門,親傳的喊師父。四弟跟在后面給他打傘,但是四弟是個小身板,傘打一半水全漏進他的后衣領里了。
他嘆氣,又嘆氣,走一半把傘搶了,拿起來自己打。四弟得了閑,跟在邊上給他說“師父,尸體都燒了,這下不會鬧災吧我和五妹各請了一盞戒律燈,供在村子里,請大家安息。”
江臨齋說“誰準你倆請燈的”
戒律燈燃的是點燈人的靈能心血,極其消耗力氣,江臨齋從來不叫弟子請,他不是心疼,他是心煩。這幾個徒弟都是惹事精、嬌氣鬼,靈能一空就會嚷嚷,一會兒說肚子痛,一會兒又說腦袋痛,總之不管哪痛都會找師父。
四弟見要挨罵,腳底抹油似的,從傘下鉆出去就要跑。江臨齋拎住他后衣領,把人提回來。四弟說“人家弟子請燈,師父都高興得跟什么似的,你怎么還要罵人”
江臨齋莫名其妙“我罵你什么了”
四弟道“就那些話,什么自作主張、自作多情,自以為是”
“你記得挺清楚嘛。”江臨齋傘一晃,把水都抖到他臉上,惹得四弟吱哩哇啦亂叫,“明知故犯是吧下次再敢悄悄請燈,我敲斷你的腿。”
四弟臉上的粉全花了,他捂著臉,氣得跺腳“五妹也請了,你把她也抓來說一頓”
江臨齋說“你是師父我是師父我就不,我還要夸她。”
他們說著,走到臨時搭建的涼棚底下。大弟子間夷在這兒等著,見他們過來,忙替江臨齋收傘。江臨齋問“路上什么情況”
間夷說“前頭都是爛泥路,我們在幾里外找到個茶水鋪子,據那里的人說,這邊確實是明氏的屬地,原本隸屬一個小城,有明氏麾下的通神者定期前來巡視。但是最近不知道為何,城中的通神者不再現身。師父,我瞧著這個情形,像是有怨氣盤繞。”
怨氣是誘使神祇墮化的利器,如不能盡快清除,很容易引起一場大災。
“嘰子原本是巡山靈獸,它們性情溫順,輕易不下山,更不會主動靠近凡人村落,這事邪門,不歸我們管。”江臨齋掃視不遠處,那里亮著兩盞微小的戒律燈,他看了一會兒,把無憂劍掛回腰間,“你傳道飛送令給明氏駐扎在昶城的官員,告訴他們此地的情況,請他們派人過來探查。”
間夷稱是,回身傳飛送令。可是怪的是,這道飛送令傳出后便石沉大海,直到次日都沒有回應。
江臨齋不在乎,叫弟子們只管趕路。他在車廂里補覺,聽二師兄問五妹為什么悶悶不樂,五妹說“這雨一直下,好些地方都發了水,路上全是流民,明氏也不派人來管一管,師父”
老三道“你叫師父也沒用,這不是咱們北鷺山,更不是咱們婆娑門的屬地,這是人家的地盤,沒有人家的準許,咱們不能貿然插手。”
又幾日,路上的流民越來越多。嘰子下山吃人的消息四處傳播,嚇得百姓們都往外逃。幾個弟子散盡糧錢,引起哄搶。
江臨齋繞了路,可到處都是流民。嘰子神出鬼沒,陸續又屠了幾個村落。這一日,天剛亮,他們碰見幾個從小城里逃出來的通神者。請牢記收藏,網址最新最快無防盜免費閱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