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波瀾,唯獨尾云國陸象行的眉骨微微一跳。
他挑起眉眼,望向天子“陛下。”
凌颯再一次擺手“朕知道舅舅要說什么。當初蒼梧挾尾云,進犯大宣,被舅舅一一破敵,蒼梧首將,更是被舅舅馬下誅滅,他們向我大宣投誠,看上去是心悅誠服。只是,如蒼梧,這些年一直在外擴軍事,亡我之心不死。秋尼胸無大志,對時局管窺蠡測,一向淪為蒼梧附庸。難說”
他看了一眼沉默之中的陸象行“舅母是尾云國人,朕是有些冒犯了。”
陸象行攢眉道“無妨。秋尼其人,反復無常,毫無骨氣,的確不足以信任。”
凌颯頷首“舅舅說的是。但眼下四海平定,朕希冀的萬國來朝仍未能實現,封禪泰山還是有些底氣不足。如今西南率先對中原稱臣,朕不想在無確鑿實證的情況下,冤枉了蒼梧和尾云,把事情做絕。北肅州諸亂已平,舅舅在長安也賦閑,朕請你走一趟西南,從尾云入手,調查刺客的源頭。”
陸象行一陣垂首不語。
凌颯選定陸象行還有一個原因,當初親征西南,陸象行熟悉那一帶。
南面的重巒疊嶂當中,有諸多陷阱迷宮,單就瘴毒這一條,能挺過去的人便不多。
中原人喬裝掩藏在尾云國,殊為不易。
自然,凌颯還希望這里得到舅母的助力。
只是他還沒有來得及開這個口,陸象行已叉手道“臣整點行裝之后,與家中妻子話別,即日上路。”
這一句話,是掐斷了凌颯的后文。
他心明如鏡。怔了怔,未幾,拊掌在舅舅肩頭,笑道“有勞了。”
既然陸象行不愿把他的妻子扯進這趟漩渦中來,凌颯亦不會強人所難。
或許是那秋氏畢竟向著她的故國,同她的那個沒什么主見、誰的拳頭硬服誰的兄長一樣,都不足以信任。
畢竟,天子曾有所耳聞,尾云沒有出嫁從夫的說法。
不然當初,該和尾云聯姻的人,凌颯也暗搓搓想過是自己。畢竟年歲上,凌颯私以為自己和秋意晚更相配。
如果不是他顧慮到尾云秋氏非我族類,而去向太后更改旨意,現在他的舅母,應該是他宮中的貴妃才對。
凌颯耳梢微熱,再一次含笑道“舅舅一路保重,朕在長安靜候佳音。”
天邊懸著薄薄的曦色,檐楹下窗扉的綠紗朦朧中,透出斑駁的菱花浮雕紋理。
陸象行終于找到了一條得體的理由,這一次他推開了門,徑直步入。
蠻蠻還在床榻上休息,呼吸淺淺的。
撩開床畔紗帳,那張白嫩的小臉蛋上掛著一點水痕,眼眸閉著,纖細濃長的睫毛上翹,應是夢里也在哭泣,那睫羽上的淚珠尚未完全干涸。
蠻蠻感覺到一團黑影礙了自己的光,睜開眼眸,只見陸象行不知何時來了,他不聲不響地,就站在自己的窗前,手里撥著簾攏,背光的臉同夜色般漆黑。
真奇怪,蠻蠻以前怎會覺得他俊美呢
抽去那股沒有來由的奇怪的審美觀,蠻蠻再看他,實在是粗鄙武夫,平平無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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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是她終于醒悟了,從男歡女愛里掙脫出來,被蒙蔽的雙眼,也就終于復明了。
但天還沒亮,他突然出現在床頭,蠻蠻嚇了一跳,一屁股坐起來,抱住厚實的棉被往后退了個趔趄,又摔倒在榻。
陸象行想去搭把手,只是手停在半空中,被她躲開了,那種懼怕和防備,出自于本能。他呆了一下,微惱地撇了墨眉。
“秋氏。”
這一冷冰冰的“秋氏”,蠻蠻已經聽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