嘩啦啦
冷寂的屋舍內,時不時響起刺耳的振動聲。
那是鐵與鐵的碰撞。
床榻上,兩條人影交纏著異常曖昧,卻根本不是任何溫情的畫面,更像是一場正在進行中的廝殺。
是單對單的壓制。
也是弱小獵物的拼命反抗。
驚蟄被掐住喉嚨,緊致的禁錮,讓他險些喘不過氣來。
他雙手扣住容九的手掌,一只腳用力抵住男人的身體,破碎的聲音,在喉管勉強掙扎出來。
“容九你清醒點”
強大的野獸在捕獵時,會一擊必中,要么咬穿獵物的脊椎,要么扼住獵物的喉嚨,讓其鮮血橫流,再發不出哀鳴。
驚蟄還勉強能說話,只能是容九勉強克制了力道。
可他仍能感覺到手掌隱忍克制后深藏的暴戾與沖動,那輕柔的顫動,隨著獵物的呼吸與說話,傳遞到容九的血肉里,激蕩起更為強橫的欲望。
驚蟄看不到自己的模樣,便也不知自己現在的可憐。
紅血涂抹在唇邊,眼角被撕咬出惡意的紅,極具驚恐之下,他一雙黑眸正是霧蒙蒙,仿佛隨時隨地都能落下淚來。
只是眼淚完全激不起容九的憐惜,反倒能激起某種更深層的毀滅欲。
容九是真的想殺了驚蟄。
他輕易就能壓制住驚蟄的反抗,皮肉下,那突突跳動的心臟如此鮮活,倘若穿透那薄薄一層的胸膛,刺入霍開的胸腔,將那顆一直跳動的心臟握在手里,或許能夠撫慰那尖銳的,暴虐的,從不停歇的欲望。
可容九堪堪停住,沒有果斷動手的原因。
“容九,你他娘的看看我”驚蟄嘶鳴,“你做的這些,都不是你想做的”
因為他還在掙扎。
驚蟄應當能夠感覺到容九赤裸裸的惡意,怎還能說出這樣的話
容九看似憐惜地撫過驚蟄的眉眼,輕聲說道“驚蟄,你怎么這般天真”
冷冽的嗓音里,不知何時染上了激烈的溫度。
好似是冷鐵與火焰淬煉后,迸發的強硬之火,鐵水在火焰中肆虐,刺痛人的皮膚。
“這焉能不是我所想”容九勾起惡意的笑,“倘若我就是想殺了你,倘若我就是這般惡劣,暴戾的人呢”
撕開容九的面具,他是怎樣的人物,驚蟄當真清楚
他看到的不過是一層又一層溫和的假象。
“那都是假的。”
驚蟄的動作僵住,盡管只有那一瞬,可和他幾乎肌膚緊貼的容九立刻覺察到那片刻的狐疑。
男人的笑意更濃,漆黑宛如遮住他的眸子,將其充斥滿了極端的惡欲,那薄唇微頓,仿佛還能再吐露出更加刺痛人的毒液。
“假的又如何”驚蟄艱難地說,他能感覺到,喉嚨的力度,不知何時又鎖緊了,讓他連呼吸都艱難起來。
原本扣在容
九胳膊上的手指已經開始緊繃,圓潤的指甲不自覺摳緊,在冷白的皮膚留下刺眼的血痕,“可我的感覺是真的一開始認識,相處你的禮物你的幫助,這些難道都是假的”
縱然容九這個人是假的,可那些都是活生生的,存在著的。那些經歷,那些相處時的情感,全然都是真的。
既然那些是真,那驚蟄就不可能全盤否定容九這個人的存在。
哪怕這個人,也許是某個人的一部分,可一部分,難道不也是真實的
驚蟄是個認死理的人。
只要不能說服他,哪怕是拿命來威脅他,驚蟄仍不會改變自己的答案。
太過倔強,太過堅持的人,有時會將自己撞得頭破血流。
“你就是掐死我,我也不覺得,容九是假的。”
驚蟄的眼前泛起了黑,已經幾乎說不出話。
耳邊宛如有什么聲音在滋啦地響,刺耳得很,可即將死亡的黑暗,已經差點將他覆滅,在那最后一刻,驚蟄都聽不到自己仿佛還說了什么
接近全力,在最后的瞬間,宛如撕裂喉嚨的痛,在喉管燃燒。
可那句話還是擠了出去。
“咳咳,咳咳咳”
驚蟄剛醒,就忍不住咳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