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巷道比別處還要暗,彌漫著潮濕的氣息。
可是這里的幾戶人家都收拾得很干凈,每家每戶的門外,都掛著些東西在晾,見到小丫頭回來,還會在敞開的庭院里打個招呼。
小丫頭也笑瞇瞇地回應,最終抱著那匹布進了屋。
屋內,有時不時的咳嗽聲。
小丫頭放下布匹,高興地說道“阿媽,今天徐掌柜的說,我們這批女工上手很快,每個人都扯了一匹布,雖然是染壞的,可是也能用,我等這幾日空下來,就給你做身新衣裳。”
被稱作阿媽的女子,是個四十來歲的婦人。
正從屋子里走出來,她的一條腿有些跛,走得并不快,摸著小丫頭的腦袋,輕聲說道“你給自己做衣服就好,給我扯什么,我又不貪新鮮。”
小丫頭搖了搖頭“可是阿媽已經許久沒新衣服,我在鋪子里,總是能攢下更多的布頭。阿媽,反正衣服是我來做,我不聽你的。”
她笑嘻嘻地捂住自己的耳朵。
婦人長得很漂亮,只是過于勞累,才顯得歲數大了,不過她一雙眼睛,仍是明亮,溫暖地看著女兒。
“是阿媽沒用,要我家良兒年紀小小,就要去做工。”
良兒忙搖了搖頭,親昵地抱著婦人的胳膊。
婦人的身上有一股香甜的醬香味,那是她每日去幫工的廚房里,常會有的味道。良兒滿足地嘆了口氣,“就算給我一百兩我也不換,我要和阿媽永遠在一起。”
婦人拍了拍良兒的小腦袋“什么永遠在一起,等再長大些,你是要嫁人的。”
良兒“阿媽,我不嫁人。”
她噘著嘴,將自己在茶攤聽到的話,告訴婦人。
“只要想到他們還活著,還活得這般好,我就我就氣不過。”良兒垂下頭,一想到去世的父親,再想起被迫入宮的兄長,那恨意就無法壓制,“我才不想嫁人。”
柳氏嘆了口氣。
何其有幸活著,又何其不幸活著。
她心中何嘗沒有恨
“哈湫,哈湫,哈湫”
不知為何,近來驚蟄,總是時不時就要多打幾個噴嚏,也不知是不是哪里受了寒。
他揉著紅彤彤的鼻子。
不過,等到明日,他就順利入了直殿司,也在直殿司有了自己的位置。
以后,他就不用穿行過那么長的宮道,去北房歇。
驚蟄正式離開后,陳明德并沒有立刻再要人,一來,最近北房的人員調動有些頻繁,二來,三順私底
下和驚蟄說過。
他覺得陳明德的身體不太好。
陳明德幾年前生的那場重病,到底影響了他的身體,每次到了秋冬,就很難熬。
驚蟄聞言,也不知要說什么安慰三順。
比起北房的其他人,三順是把陳明德當做半個父親那般孝順,越忠厚老實的人,越是惦記著這份情誼。
驚蟄“你也別擔心,德爺爺是個好人,總會平平安安。天氣冷的時候,你多看顧點,若是有什么事,盡管來找我。”
三順用力點了點頭。
而后,這老實人猶豫了一下,不知是想說什么,但似乎覺得不合適,吞吞吐吐了好一會,才輕聲說道“你小心點,明嬤嬤似乎,非常不喜歡你。”
驚蟄挑眉,明嬤嬤不喜歡他
明嬤嬤不喜歡北房,這是眾所周知的事情,可是單獨點出來,特地不喜歡誰的,倒是少有
他什么時候得罪了明嬤嬤,連他自己都不知道
要說明嬤嬤,她已經安靜了很長一段時間,自打先前的荷葉去世后,私底下宮女們也和她離了心,就算她的權勢比宮女們大,可這到底是北房。
她再怎么耀武揚威,許多事情,宮女們還是可以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偷懶的。
而導致明嬤嬤如此,是因為劉才人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