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都是去歲的事,驚蟄都快忘記了。
但仔細思索,劉才人出事,御膳房總管被殺,換了朱二喜上來,而后,明嬤嬤就暈倒過去,還是當時的荷葉來找驚蟄,才讓大家知道的。
明嬤嬤和劉才人有什么關系,驚蟄是不知道,但明嬤嬤當初差點把驚蟄當棋子獻出去,肯定和劉才人這件事有關。
她是個無利不起早的性格,如果不是這件事對她有利,她肯定不會這么做,也意味著當初,她是想借著這件事巴結劉才人
可劉才人死了,驚蟄也沒去御膳房,她的關系網斷了
驚蟄思忖了片刻,把明嬤嬤的怨恨猜了個七七八八。
可這純粹是明嬤嬤自己偷雞不成蝕把米,后來還逼死了荷葉,眼下這是捉著北房的人發泄還不夠,更要把矛頭對準他嗎
驚蟄“我現在已經不是北房的人了,她就算想指使我做事,我也可以不聽她的,你且放心。”
他安慰好了三順,轉頭去問明雨。
明雨很爽快地說道“你說得沒錯,明嬤嬤最近的確很折騰人,不是讓我們清掃各門各戶,就是不許我們回屋,只許我們在主子們外頭伺候,反正折騰一大堆,連德爺爺都驚動過。”
驚蟄“明嬤嬤有特地針對過誰嗎”
明雨搖頭“單獨針對誰倒是沒有,不過我聽說,現在的這個荷葉,又換了菡萏的位置,去伺候明嬤嬤了。”
驚蟄斂眉“你自己小心些,莫要讓她注意到你。”
明雨頷首,明嬤嬤最近有點瘋癲,他們自然心中有數,不會自己去撞槍口的。
陳明德的屋內,常年關著門窗。
空氣不怎么流通,也就讓屋內的氣息不怎么好聞。
明嬤嬤從前很嫌棄,也很少來。
今日屈尊過來,坐在陳明德的右手邊,用帕子捂住了鼻子。瞧著像是嫌棄的模樣,可是那帕子,也等同于捂住了她有些僵硬的臉。
明嬤嬤那半邊臉,自從氣過頭,發了一場大病后,已經好不了了,時常是僵硬麻木的模樣,和另外半邊形成鮮明的對比,也徹底斷了她的出頭之路。
這后宮想要爬到高位,無需多么好看,可最起碼這臉上外頭不得有什么毛病,明嬤嬤這毛病直接就在臉上,已是完全不可能。
陳明德悶悶咳嗽著,聲音沙啞“明嬤嬤難得登我門檻,難道就打算一直這么坐著不說話嗎”
明嬤嬤捂著鼻子,嫌惡地說道“你這屋里,還是這般多臭味。”
陳明德哂笑,自顧自吸著鼻煙壺,長長吐了口氣,像是沒把明嬤嬤的話放在心上。
久了,明嬤嬤自己也坐不住,主動說道“陳明德,你難道真的打算在這北房里,窩一輩子”
“明嬤嬤不是早就知道我心無大志,沒打算往上爬嗎”陳明德淡淡說道,“現在我在這里,有人伺候著,衣食無憂,也沒什么煩惱,還要再折騰些什么呢”
明嬤嬤陰陽怪氣地說“我竟是不知道,原來你是這般大度的人。”
陳明德心鬼著呢,一聽明嬤嬤這么說,當即就笑了起來。
“原來,你是為了驚蟄來的。”
他動了動手指,將鼻煙壺放下。而后抬頭看著明嬤嬤,渾濁的眼珠子瞧著有些嚇人。
“那你知道我心量狹窄的同時,難道不知我這人,也有恩必報”
當年驚蟄,怎么說,也是救過他。
明嬤嬤“什么恩就他當初那點本事,要是真的把你給治死了”
“可我還活得好端端的。”陳明德一旦知道明嬤嬤的心思是為何,就不想和她多聊下去,“我不知驚蟄到底如何得罪你,可他現在已經不是北房的人,你沒資格管他。”
明嬤嬤氣得臉皮子微抖,厲聲“冥頑不靈,怪不得陳安能當上大太監,而你,只能在北房里徒困半生,真真是廢物”
陳明德被她這么羞辱,反倒是笑出聲來。
“明嬤嬤,而今你,豈非也在這北房里”他略有得意地抬手,“也是一眼望得到頭。”
明嬤嬤氣得摔袖離開。
等明嬤嬤離開后,陳明德的臉色當即沉下來,他摩挲著手邊的鼻煙壺。
良久,才自言自語。
“我和陳安那點芝麻爛谷子的事,都多少年了,柴蘇明是怎么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