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們能入宮,是經過了無數的廝殺。在家中,要和自己的姐妹爭奪,才能得到更好的待遇,進宮選秀時,更是踩著無數人的頭頂,才得以昂首走進宮來;而到了這皇城宮內
她們可以享用的,又比外頭的,不知好上了多少。
她們怎可能甘愿離開皇宮
倘若能夠和皇帝春風一度,留下個子嗣伴身,那往后大半輩子都可以安穩。
她們不是不知道皇帝的性情暴虐,早在選秀前,在景元帝剛剛登基時,對此事就知道得一清二楚。
可哪又怎樣
他是皇帝呀
擁有章妃這種想法的人,不在少數,她能感覺到康妃那一瞬,是想說些什么,但最后還是囁嚅著退了下去。
倒是有一個。
章妃記得清清楚楚,那一批人里,唯獨這么一個人,對景元帝說,如果可以的話,她想出宮,不愿再留在皇宮。
那時,景元帝定定地看著那人,本以為,皇帝會大發雷霆,卻沒想到,最終他也只是興意闌珊地揮了揮手,讓她們都退了下去。
過沒多久,章妃就聽到了那個宮妃暴斃的傳聞。
是得罪了景元帝吧
章妃偶爾會這么想,可是在過去幾年后,在她已經忘記那個女人到底長著怎樣一張臉時,她午夜夢回再想起此事,卻又忍不住思索起另外一種可能。
說不定
要是,當初那女人不是暴斃,而是另外一種離開這后宮的方式呢
呵,想什么呢
章妃一哂,便將此事拋之腦后。
這后宮的妃嬪數量不算少,卻也算不得多,偶爾會聽到有誰受寵,紅火了那么半年,又再度消失在這后宮里。
章妃嫉妒有之,在新人又來后,卻也一天天心淡了下去。
直到有一天,她耐不住寂寞,召集了一個侍衛入宮
在這宮里待了幾年后,章妃逐漸意識到,景元帝對待宮妃的方式,就如同在看待玩具。
玩具有趣,那就會把玩一段時間,可若是無趣無味,也會很快拋卻。
對于被丟棄的玩具來說,那是一件極其殘
忍的事。
她不愿意成為玩具,不若苦熬到將來,做個太妃也是不錯。
她變了主意。
也就對勾引景元帝失去了興趣。
如此,章妃反倒一天天過得自在起來。
可偏生,是日子過得太舒坦了些,章妃在日漸沉迷肉體時,忘記了小心謹慎,也忘卻了之前的擔憂。
所以,在年前時,景元帝來她宮里的事,就不再是喜悅,反倒是一種極度的驚恐。
她記得
那段時日,貴妃時常去乾明宮,許是因為纏得太緊,惹得皇帝不喜,想換個滋味
章妃惶恐之下,和景元帝說話時,就有些驚慌失措,皇帝也沒坐多久,很快離開。
而后,她小心了一段時間,發現那不過是一次意外,皇帝再沒想起她來,章妃這才放心。
只是,她似乎放心得太早。
等她回過神來,她已經有了身孕。
是誰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章妃不可能將這個孩子生下來。皇帝和她做沒做過,她難道自己不清楚
她都清楚,那期待皇帝癡呆忘記的可能性有多少
那些日子,章妃連每月會有的平安脈都逃避不看,尋了好幾種法子想要墮胎。
可她,居然舍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