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洪躲在車子的角落,聽著外面持續不斷的雨聲,整個人的心就如同這場春雨,綿延不絕的潮氣宛如要將整個人吞噬。
他們這一等,就等到下午。
鄭洪昏昏欲睡,被身邊的人推醒,冒雨出去解決身體需求時,他不期然看了眼宮門處,忽然臉色又變。
門口守著的人,和中午的人,又不一樣。不僅是人不一樣,服飾也不盡相同。
那是駐扎京城的士兵,無召不得入城。
鄭洪心里惶恐,回去和掌司一通商議,掌司猶豫再三,還是又去了一趟,這一回,他回來后,面色猶有古怪。
“先回去等著吧。”掌司太監說道,“等明天再來。”
這就是得了個準信。
他們尋了個客棧落腳,又將淋濕的衣物換過,這才覺得好像活過來般。
鄭洪和其他人一間屋,可這一日的變化,著實讓他心里難安,幾個人一合計,便一起去尋了掌司太監。
這掌司太監,怕也是熟悉他底下這群人的心性,早就讓跑腿的小二泡好了茶,送來了糕點。
“坐下說話吧。”
鄭洪等人坐下,最先說話的就是鄭洪。無他,只因為鄭洪在掌司太監的跟前最是得臉,說話也比較有分量。
而他問著,也很有水準,只說“掌司,我等回去后,總不會因為受罰,而挪了位置吧”
掌司太監看了眼鄭洪,笑呵呵地說道。
“一切照舊。”
這簡簡單單的四個字,當即就讓鄭洪放下心來。
他根本不在乎宮里到底是誰掌權,誰當皇帝,可若是上頭的人有了變化,那肯定會影響底下的人再不濟,位置的調換,人員的更改,那都是明擺著的事。
可這對鄭洪來說,就是麻煩。
他的人脈,又得重新跑動起來,那不是件容易的事。
鄭洪剛松了口氣,就聽掌司太監又說“不過,明日跟著
回去,爾等嘴巴都給咱家閉上,什么該說,什么不該說,你們該清楚。若是自找麻煩,咱家可不會顧著你們。”
鄭洪微瞇起眼,看來這宮里的變化之大,就連掌司太監也捉摸不透。
不多時,他們紛紛離開。
掌司太監的臉色卻一點點陰沉下來,他探聽不到任何消息。
整個皇宮就像是被無形的力量封鎖起來,誰也無法進出,而隨著那些士兵進入后,更是如此。
他已經看得到許多朝臣聚在宮城前,可始終不得而入。
皇宮,被徹底封鎖了。
這是何其恐怖。
屋外幾個太監,尚不知道掌司的驚恐,通過走廊時,鄭洪瞥到樓下后廚有個小姑娘忽閃而過,下意識停住了腳步。
鄭洪,你做什么呢”
身前有人叫他。
鄭洪應了聲,卻沒動,反倒是將身子探出了樓道盡頭的窗戶,試圖找到剛才那個姑娘的身影。
只可惜,這樓道的盡頭對著的,是這間客棧的后廚,鄭洪再怎么都找不到那姑娘的蹤影,只得訕訕地回頭。
奇怪,是他看錯了嗎
剛才那小姑娘,瞧著和驚蟄,有幾分相似呢。
不過他記得,驚蟄曾說過家人死盡,唯獨他一人茍活的事,那大概是他看錯了罷。
后廚,岑良提著藥,小心翼翼地避開好些人,這才在熱熱鬧鬧的廚房里,找到了柳氏。
“娘,我來給你送藥。”岑良笑吟吟地說道,幾步小跑到了柳氏跟前。
這間客棧,與邊上的酒樓原是同一個主家。故而,這兩邊的廚房也都是打通的,兩家都共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