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氏就是在這邊幫工。
今日來上值時走得匆忙,將熬好的藥給落下。虧得是岑良休息在家,這才能及時將藥給送來。
岑良特地選了廚房不太忙的時間過來,柳氏一見到她就笑,無奈地說著“真是上了年紀,這點小事都忘。”
邊上的許婆子笑瞇瞇地看著岑良,嘴上說著“有這么貼心的女娃,高興都來不及,要是我家娃子能天天和良兒這么孝順,我巴不得多忘幾回。”
聽著許婆子這么一說,邊上的人也笑。柳氏來了后,手腳麻利,做活還算不錯,就是體虛這個毛病,讓她做不了重活,可一些輕巧的糕點她做來卻是不錯,后來上了手,也就逐漸讓她在這廚房里站穩了腳跟。
只是到底是累,幫廚的事,怎可能不累。柳氏體弱,岑良心里惦記著,這每個月的藥,一次都沒遲過。
岑良盯著柳氏吃了藥,也沒再多待著礙事,匆匆道別離去。
許婆子不過和其他人說了兩句話,一轉身,那姑娘家家就不見蹤影。
許婆子朝著柳氏說道“怎不讓良兒多留會,這一沒看到,就回去了。”
柳氏溫和地搖頭“她到底是外人,讓她在這里晃悠,還是不好。”
許婆子不以為意,往柳氏身邊湊了湊,
輕聲說“我看良兒的年紀不小,你還沒給她說人家”
柳氏一聽許婆子這話,心里就不免苦笑起來。
這許婆子好心是好心,可人總是愛碎嘴,尤其是岑良第一次來給柳氏送藥的時候,許婆子就一眼看上了岑良,總惦記著要她給自家孫子做媳婦兒。
柳氏見過許婆子的孫子,是個讀書人,看著有幾分傲氣,人雖沒有眼高手低,但不算良配。
她怕良兒過去受委屈。
她委婉拒絕過幾次,只是許婆子不肯罷休,總是在這件事上說了又說。
柳氏這日回家,就見岑良在墻根下,借著最后的余暉在做活,那明亮的大眼睛微瞇著,勉強才看清楚手里的繡活。
岑良這一出,氣得柳氏急急走過去,搶走了她手里的繡活。
“天這么黑,你還做什么做,快些進屋去。”
她的聲音難得有幾分大。
岑良做得入神,沒發現娘回來,被柳氏抓住,嘿嘿一笑,也不敢去要回來,步步跟著柳氏回屋去。
柳氏將繡活收起來,岑良怕她氣得身體不舒服,小聲說道“娘,我只是剛才入神,沒發現而已。你別生氣了,我以后肯定不會”
“良兒,今天,許婆子和我說,她之所以幾次都和我提親,是他家青云看上了你。”張青云,就是許婆子的孫子,柳氏張了張嘴,“你有沒有想過”
張青云瞧上的,和許婆子自己看上的,那又是兩回事了。
“我不嫁。”岑良認真地說道,“娘,你就別惦記著我嫁人的事。我說了不嫁,誰來也沒用。”
柳氏嘆了口氣“你要是嫁了人,就不用總是這么吃苦”本來做女紅就很傷眼,結果岑良還總是偷偷在傍晚加活。
今天分明是她休息的日子。
岑良卻是不肯。
她知道柳氏總覺得自己是個累贅,希望岑良早日出嫁,不要再管她,可岑良怎么可能不管柳氏
當初如果不是柳氏帶著她,哪怕改嫁都能活下去,何必操持得這么辛苦
“娘,今兒我回來,在街上聽到個消息,”岑良打斷柳氏的話,“黃家出事了。”
她不愿和柳氏吵,直接將話題帶開。
柳氏剛背著岑良在點燈,聞言立刻轉過身來,露出又驚又喜的表情“你說的,可是真的”
“是真的,徐三叔說的,那天他親眼所見。”
徐三叔是走街串巷的貨郎,每日都要在京城游走,他說的話,倒是有幾分可信。
岑良“徐三叔說,那日有官兵進了黃府,把黃慶天給抓走了。”而且黃府連著好幾日,都有車馬外出,那模樣,看著像是去四處求援。
柳氏一聽到黃慶天的名字,眼底不由得流露出深刻的仇恨,若非這個人,他們不會一家失散,夫君也不會為此死去。
她揉著額角嘆息“可惜的是,我們身上并無證據,不然,真的想去告上一告。”他們不知黃慶
天所犯何事,卻期盼著他能早些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