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神沒看向容九,卻是牢牢盯著驚蟄不放。那上下打量的模樣,就仿佛他是什么有趣的東西。
“宗元信,你那對招子不要了”
容九冷冰冰地說道。
宗元信嘿嘿一笑,提著東西跨進來“豈敢豈敢,容大人,我這就來給你治病療傷。”
不知為何,驚蟄總有種他在忍笑的錯覺。
容九的聲音再度響起“石黎,帶驚蟄去隔壁換衣服,別讓他凍著。”
剛才的那件衣服已經染了血,雖然沒有太多,可仍然濕噠噠的,黏得有點難受。
石黎欠身“小郎君,還請隨我來。”
驚蟄下意識看向容九,宗元信在他身前忙活著,將男人的身體掩藏了大半,可他看過去時,男人冷淡的眼神也望著他。
“快些去,快些回。”
容九頷首,看起來云淡風輕,只是眼神泄露了他少許的情緒,以至于那平和的外表如同虛偽的假象,其內里陰郁扭曲的怪誕仍然盤踞在那具身軀之下。
他一直在盯著驚蟄。
如同黑暗里的獵食者,如影隨形,那種可怕的專注,幾乎在燃燒。
驚蟄屏住呼吸,片刻后轉頭,跟著石黎走了。
直到這屋重新寂靜下來,只聽得到宗元信在料理傷口的聲音。
得虧這屋里燃著炭盆,這才讓宗元信動起手來,更加肆無忌憚。
皇帝身上這傷勢,在他看來,不過是小傷。
看著流血多,可切口整齊,根本連縫起來都不用,清理完涂上藥,再包扎起來,至于那么要死要活嗎
宗元信沒忍住“
你這是給人逼到不行,才捅了你一刀”
能耐人啊,捅了景元帝一刀,還跟沒事一樣活蹦亂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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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居然沒擰了他的腦袋。
“要是他捅的,寡人倒要樂壞了。”赫連容的臉龐,有著說不出的陰冷。
在驚蟄離去時,哪怕這屋內燃著炭盆,卻總叫人覺得冷。那種涼颼颼的寒意,讓人不自覺哆嗦了下,宗元信的手指靈巧地打了個結,然后飛快遠離景元帝。
皇帝這會心情可老不好。
宗元信料理完病人,這才有心情看向地上的肉粽。
康滿被捆得太死,不管怎么掙扎,都沒辦法掙開繩索,就更別說逃跑。
在嘴巴能活動的時候,康滿也曾想過,要不要揭穿景元帝的身份,可一想到陛下的殘忍,康滿更加不敢輕舉妄動。
有時候,干脆利落地死了,反倒是幸福。
活著被折磨,那才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只是躺在地上聽著那兩人的對話,康滿卻始終覺得荒謬,總有一種自己說不定還在做夢的虛幻感。這種奇怪的感覺,從今夜開始的時候就一直蔓延到了現在,直到這個時候,他還有些難以置信。
景元帝有過這么情緒外露的時候嗎
那種壓抑到極致,幾乎瘋狂的語氣,康滿從來都沒有聽過,皇帝陛下發瘋的時候也只會冷冷的發瘋,面無表情地將人一刀一刀宰殺。
什么時候開始,這冷冰冰的石像,居然也有了鮮活的情緒
要是讓后宮其他人看到,豈不是得嫉妒到發狂
后宮里這么多女人,這么多國色天香,全都是為了皇帝陛下而來。可是這位皇帝陛下卻冷情冷性,絲毫沒有欲望,他看待后宮這些女人,如同在看著死物。
這么些年后宮之所以還算平靜,那純粹都是因為皇帝從來就沒有感情可言。
景元帝沒有喜歡的東西,因而,也就沒有所謂針對的對象,所有人都是一樣的。一樣被冷落,一樣被撇開,她們在這后宮斗得死去活來,如同一個無情絞殺的斗獸場,為的也不過是往上爬的權勢。
得不到皇帝的寵愛,那總得得到權力。
就如同德妃手中握有的權勢,是那么的叫人眼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