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的人兒緊緊咬著嘴唇,雙唇慘白得沒有一點血色,整個人像是被剛從水中撈起,因疼痛一直無意識地哼哼著。
盛建宗只覺心口好似被數把利刃穿透般難受。
可除了抱著孩子輕拍外卻別無辦法,盛建宗一遍又一遍地換著濕帕子,眸中逐漸溢滿淚水,其中夾雜的恨意也就越發明顯起來。
“舟兒乖,舟兒乖。”
馬車剛走,前來送水的冰蘭就得知了這個晴天霹靂。
消息以極快的速度傳到內院,剛進書房坐下片刻的盛禺山同樣臉色大變,急忙又讓管家備車趕往醫館。
碧濤院。
房內燭火搖曳,藥香彌漫。
窗外已是深夜,屋內幾人卻好似完全不知困倦,圍在圓桌前靜靜坐著沒人說話。
床榻之上。
綢被下躺著的盛葉舟呼吸平穩,但仍沒有要蘇醒的跡象。
符氏一遍遍擦拭著他脖頸上沁出的冷汗,臉上淚漬染花了妝容卻仍不自知。
柳氏便坐在床尾,用帕子擦拭著雙腳的汗。
“章伯父不是說舟兒六歲便可回府住下”
說話人是個劍眉星目眸中帶光的中年男子。
與盛建宗不同,他黑發全束,發髻梳得一絲不茍,一如本人的性子般端端正正沒有半點松散。
這人便是盛葉舟的大伯,當朝吏部左侍郎人稱黑臉侍郎的盛建安。
“我明日便去問問文令兄。”盛禺山沉聲道。
柳氏憂心忡忡,早已方寸大亂,盛禺山話音一落,便焦急地抬頭看向他“要不我還是帶舟兒回老宅去住”
符氏一頓,縱使萬般不舍,但一看到盛葉舟昏迷不醒的樣,淚水從眼角滑下后還是默默垂下了頭。
“二弟,大夫如何說”吳氏看向從回來后就一言不發的盛建宗,擔憂中又有些疑惑“以往幾個時辰就能轉醒,為何今日大半天都沒醒。”
這個二弟平日里總嬉皮笑臉,一旦不笑還真有些讓人發怵。
“大夫說舟兒根基受損,身子骨孱弱已成定局”盛建宗平靜地說道,后半句恐難長壽卻無論如何都說不出口。
同樣看到大夫開藥方的盛禺山長長嘆氣,但不同盛建宗那般絕望,心中似是帶了很大希望般沉聲道“等明日去拜訪過文令兄之后再說。”
“我明日去求圣上,請位太醫來給舟兒診脈。”盛建安濃眉緊皺道。
“我去佛安寺給舟兒求個護身符。”吳氏緊跟開口。
面對盛葉舟的病倒,大房兩人都無心爭吵,你一句我一句的話中滿是擔憂。
而床上的盛葉舟其實意識已經清醒許久,就是不知為何身體動不了,連眼皮都好似有千斤重般無法抬起。
炙熱散去后,意識竟然跟身體脫離,他能清晰看到自己那張慘白小臉躺著的模樣。
靈魂出竅應該就是這種感覺。
突然。一道尖銳刺耳的聲音沖入意識,眼前瞬間一片空白。
就像是生命監測儀器上所有數字化作一條平行線
嘀
所有意識都被這一條直線的嘀聲完全充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