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樂真笑笑,隨意從床邊取了一根勾床幔的繡棍,抬手指向他“本宮只學了些空架子,你只需閃躲,切莫還手。”
陳盡安一愣,沒等回過神來,棍子便點在了他的心口上。
“專心。”馮樂真臉上笑意淡去,反手刺向他腰間。
陳盡安勉強躲過,棍子卻打在了他的腿上。
兩三招便試探出,他半點武學基礎都沒有連天牢這種地方都敢只身去闖,還以為是什么世外高人,合著只是舍得豁出性命的小瘋子。馮樂真無奈笑笑,好整以暇地看著他“你原名叫陳犬。”
“是。”
“你們老家有一個說法,名字越賤便越好養活,所以你父母為你取了這個名字。”馮樂真托腮,復述他當年說過的話。
陳盡安低著頭“是。”
“本宮當時聽了這名字的來源后,是怎么同你說的”馮樂真問。
陳盡安“殿下說,父母愛子,如此取名是好意,可在京都城這種地方,名字太賤易招人取笑輕視,不如留作小名,殿下再為奴才另賜名諱。”
“所以,是本宮自作主張了”馮樂真問。
“不是,”陳盡安喉結顫了顫,半晌才慢吞吞開口,“奴才喜歡新名字。”
“那為何不用”
陳盡安不說話了。
燭影晃動,將影子映在窗上,馮樂真等了半天也沒聽到他的解釋,正要放過他時,便聽到他說“因為是殿下所賜。”
馮樂真一頓,不解地看向他。
陳盡安這次沒有避開她的視線,黑白分明的眼眸透著堅韌與安靜“殿下所賜,要好好收著。”
這是個什么道理馮樂真想了半天都沒想明白,最后哭笑不得地問“你好好收著的方式,就是不告訴任何人”
陳盡安本來沒覺得自己做錯,可被她這么一說,隱約感覺自己有些蠢了。
屋里細碎的笑聲傳到院里,傅知弦有一瞬愣神,盡管依然平靜,唇角甚至還掛著淺笑,可好看的眉眼在月光下卻仿佛失了顏色。
馮樂真越想越覺得好笑,緩了好一會兒才道“名字這東西,取了就是要用的,你若喜歡這名字,以后就別叫什么陳犬了,若是不喜歡,本宮也不逼你。”
“喜歡”陳盡安忙道。
“那以后就別藏著了。”馮樂真噙笑看他。
陳盡安局促地點了一下頭。
馮樂真還要說什么,突然注意到他手腕上的擦傷正在滲血,于是丟掉手中繡棍,慵懶地靠在床上“衣裳脫了。”
“殿下”陳盡安聲音緊繃,平靜的眼眸總算起了一絲浮動。
馮樂真“脫。”
陳盡安喉結動了動,片刻之后雙手扣住腰帶。
屋里門窗緊閉,燃燒的燈燭帶來一波又一波的高溫,陳盡安在她的凝視下褪去一件件衣衫,面上雖還算平靜,可鼻尖已經沁了汗。
洗得發白的衣裳盡數堆在一塵不染的地毯上,直到身上只剩一條褻褲,馮樂真才緩緩開口“可以了。”
陳盡安這才停下。
十九歲的年紀,介乎于少年和青年之間,身量已經長成,卻還帶著少年人特有的消瘦單薄,薄薄的一層肌肉覆在骨架上,倒也勻稱。手腕上、膝蓋上都有擦傷,右腳腳踝也紅腫破皮,加上昔日做苦力時留下的陳年老傷,手指、雙膝上的薄繭,還算白細勁瘦的身子瞧著竟有幾分可憐。
陳盡安也知道自己這副身子拿不出手,在馮樂真帶笑的凝視中漸漸低下頭。
燭火的熱氣上涌,屋里越來越熱,墻上兩道影子隱約交錯糾纏,連空氣都變得黏膩。
一片靜謐中,馮樂真好整以暇地看著他“知道本宮為何叫你過來嗎”
“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