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隨風“在下覺得也是。”
陳盡安只當沒聽到,只是一支筆被他握得如臨大敵,馮樂真卻是看不下去了“沈先生不去琢磨自己那些藥材,跑這兒來做什么”
“藥材有什么可琢磨的,還是這里有意思,”陳盡安起身和夫子一同向馮樂真見禮,沈隨風卻是淡定,“殿下的未婚夫是京都第一才子,侍夫卻是大字不識,可見您的口味的確包容多變。”
馮樂真仿佛沒聽出他在擠兌自己,故意扭曲他的意思“怎么,覺得自己也有一分希望了”
陳盡安默默看沈隨風一眼,又垂下眼眸。
沈隨風似笑非笑“算了吧,在下無福消受。”
馮樂真笑笑,扭頭看向夫子“盡安從前沒讀過書,一切從頭開始,自然要學得艱難些,還請先生多些耐心。”
“是。”夫子忙拱手。
馮樂真笑笑,又去看陳盡安的字“其實本宮覺得,盡安的字還算”
看清紙上狗爬一樣的線條后,她突然沒了聲響。
“還算如何”沈隨風看熱鬧不嫌事大,陳盡安也看向她,一向沒有波瀾的眼睛里竟藏了一分期待。
因著他這一分期待,馮樂真硬生生繼續說“還算妥帖,至少本宮瞧見,心里就十分高興。”
沈隨風表示嗤之以鼻。
“你好好讀書。”馮樂真看著陳盡安,不知不覺放緩了聲音。
陳盡安默默點了點頭,又一臉凝重拿起筆。
馮樂真無聲笑笑,抬眸示意沈隨風跟上,沈隨風眉頭微挑,抬步跟了過去。
“殿下找我何事”一走出花園他便問。
馮樂真頭也不回“看病患。”
沈隨風神色正經了些。
兩人一同穿過大片園林和庭院,漸漸走到了重兵把守的暗牢門口。看著馮樂真徑直往里走,沈隨風眼眸動了動,也跟著走了進去。
暗牢深處,范公公目光呆滯地蜷在角落,時不時尖叫一聲,又很快恢復安靜。自從馮樂真吩咐之后,牢房內的被褥床單都換得很勤,可惜不管如何照顧,他身上都有一股濃郁的尿騷味。
牢門上的鎖鏈被解開,范公公聽到動靜看過來,一看到馮樂真就想笑,可還沒等笑出來,就看到了她身邊的陌生人,嚇得頓時噤聲。
“就是他。”馮樂真道。
沈隨風直接走到范公公面前單膝蹲下,放緩了聲音道伸手。”
聽到他溫柔的語氣,馮樂真不由得多看他兩眼。
他的聲音仿佛有什么玄力,范公公猶豫半天還是伸出了手,沈隨風垂著眼眸替他搭脈,又檢查了一下他身上的舊傷。
許久,沈隨風輕呼一口氣,安撫地拍了拍他的手后起身就往外走。范公公盯著他的背影看了半晌,突然大吼一聲“李同,我殺了你”
“小心”馮樂真臉色一變,抓住他的衣袖猛地后退。
事情發生得太突然,兩人都沒什么準備,后退時一個不穩,直接朝著墻壁撞去。馮樂真已經做好了吃痛的準備,下意識閉上眼睛,可當撞在墻上的剎那,沈隨風卻及時護住了她的腦袋。
砰
侍衛們及時關住牢門,范公公被擋在門里,紅著一雙眼將手伸到柵欄里“李同李同”
“殿下,殿下您沒事吧”
“殿下”
馮樂真的臉還埋在沈隨風懷中,淡淡藥草香幾乎要將她整個人覆蓋,其余人的聲音仿佛都隔了一層,離她很遠很遠,她能聽到的,只有自己急促的呼吸,和不知是誰的心跳。
“殿下打算抱多久”
調侃的聲音從頭上傳來,馮樂真勉強回神,抬手示意其他人她沒事。
沈隨風見她緩過勁來,便從懷里掏出一個小瓷瓶遞給侍衛“打開給他聞一下。”
侍衛連忙答應,打開小瓷瓶遞到范公公鼻下。片刻之后,范公公的眼睛從兇狠逐漸變迷茫,又默默縮到了墻角,仿佛一切都沒發生過。
沒了聲嘶力竭的叫聲,沈隨風松了口氣,這才放開馮樂真想后退一步,結果她的珠花勾在了他的前襟上,他這一退她頓時吃痛地輕哼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