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她一身血地出現在自己下榻的客棧時,馮樂真便決定帶她回京,沒想到一連這么多年過去了。
“家人無情,奴婢也曾心生怨恨,后來跟殿下一起看過這江山朝堂,又覺得該謝謝他們當年的無情,若沒有他們那般狠心,奴婢也不會有今日。”
馮樂真聞言掃了她一眼“你有今日,最該謝你自己,謝那些險些害死你的人,不是腦子壞掉了”
秦婉失笑“殿下教訓得是。”
與她閑聊幾句,馮樂真總算有了些許困意,于是打著哈欠道“時候不早了,你回去歇著吧,明日還得”
“殿下。”秦婉突然打斷。
馮樂真不解抬眸,便看到她雙手交疊,緩緩跪了下去“殿下,奴婢不能跟您去營關。”
馮樂真頓了頓“什么意思”
秦婉抬頭看她“殿下要去尋新的出路,奴婢萬分支持,但京中基業不可廢,奴婢要留在這里,替殿下守著根基,只要長公主府一日有人,這京中的往來和干系便不會中斷,殿下將來回來,也不至于時過境遷物是人非。”
此言一出,屋內便靜了下來。
馮樂真看著她堅定的眼眸,許久沒有說話。
不知過了多久,馮樂真終于打破沉默“本宮不在京中,你一個人留下,日子只怕會不好過。”
“奴婢若是怕,當年就不會隨殿下來京。”秦婉輕笑。
馮樂真又靜了半天,最后確認一遍“決定了”
“決定了。”秦婉回答。
“如此,便留下吧。”馮樂真眸色柔和。
秦婉如釋重負,笑著答應一聲。
“這下可以回去歇著了吧”馮樂真玩笑地問。
“這便回去,不打擾殿下休息了。”秦婉高興地離開,走到門口時又想起什么,于是趕緊折回來,將東西放到桌上,“這是下午阿葉給殿下收拾床鋪時找到的,看著不像是府里的東西,便交給奴婢了,奴婢后來將此事忘了,這才想起來。”
馮樂真將東西接過來,才看清是一個荷包,明顯洗過了,還洗了很多遍,上面的繡線都被洗亂了。
“奴婢還是第一次見有人將花繡成這樣。”秦婉見她盯著上面的刺繡出神,不由得說了句。
馮樂真垂著眼眸“這不是花,是桃子。”
“桃子”秦婉驚訝。
馮樂真
“嗯,桃子。”
秦婉一言難盡,想了想還是無聲退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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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樂真垂著眼眸,修得形狀漂亮的手指反復撫過洗褪色的桃子,許久才淡淡開口“繡得真丑。”
在京中的最后一夜,就這樣悄無聲息地過去。
翌日清晨,天還沒亮,緋戰便收拾好了行裝,按照馮樂真送來的字條來到冷宮的柳樹下,等著她來接自己離開這個囚了他多年的皇宮。
秋日的清晨霜露重,他站在柳樹下,被霧氣濕了肩頭也并不在意,只一心盯著冷宮的入口。日頭漸漸升了起來,馮樂真遲遲沒來,荒廢的宮殿靜靜悄悄,連個鬼影都沒有,他耐心逐漸耗盡,但也清楚是自己提前兩刻鐘來了,等得久一些也怨不得別人。
等時辰一到,她會來的。緋戰壓下莫名的煩躁,默數柳樹上有幾個蟲洞,試圖以此轉移注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