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綿長的吻結束,兩個人的唇上都掛了傷,晶亮的水痕下是點點血絲,過于鮮亮的色彩燒得人眼睛生疼。
“我真的走了。”聞歌定定看著她的唇。
馮樂真沒有言語,卻在他轉身的剎那,突然拽住了他的袖子。
感覺到袖子上傳來的拉扯感,聞歌心臟狠狠一疼,到底還是撥開她的手,義無反顧地離開了。馮樂真看著他騎馬遠去,眼底那一點水痕漸漸褪去,只剩下深沉的黑與白。
聞歌一路疾馳,腰腹上早已痊愈的傷口在匆忙的趕路下隱隱作痛,他卻不敢停下歇息一時片刻,只因為他必須趕在長公主府那群人的晚膳前進城,才能實施接下來一系列的計劃。
時間緊迫,其實他今早不該回來,可一想到今日之后,可能再也不會相見,他又覺得總該給她做最后一頓飯吧,沒法正常道別,至少該讓她吃一頓飽飯,畢竟這頓飯之后她等不著自己,還不知要餓上多久,才會明白他不會再回去的事實。
那條鯽魚是他趕回來后在集市上買的,是賣魚的攤子上最新鮮的一條,本來別人已經買下,但他花重金又買了回來。帶回來后處理干凈,寬油大火地兩面煎透,再用熱水熬出奶白的湯,是他這段時間以來做得最好的一道菜,只可惜她吃得不多。
駿馬飛馳,三月的風吹在臉上,還有些涼意,但更多的是春日的溫柔。他在一馬平川的官道上飛奔
,不敢去想自己離開后,馮樂真要獨自在那個院子里坐上多久,才肯重新回到營關,更不敢想她在知道真相后,又會如何想他。
“駕”
聞歌腰間的鈴鐺胡亂作響,雙手幾乎被粗糙的韁繩勒出血來,終于在天黑之前進了營關城。
當把藥下到飯菜里,又看著那些人將飯菜吃下,他才猛地松一口氣,躲在黑暗的角落里看月亮。
一刻鐘后,牢房門口傳來重物倒地的聲響,他在暗中窺視一眼,確定人都倒下后也沒有立刻上前,而是故意弄出一點動靜,想看看那些人的反應。
沒有反應,是真的昏過去了,其中一個就是馮樂真身邊伺候的那個婢女。聞歌默默松了口氣,在黑暗中摸索著走到牢房門口。
月光下,幾個值守的侍衛倒在地上人事不知,聞歌雙眸瞇起,下意識從懷中抽出匕首,想在他們醒來之前解決他們,以防止有意外發生。
可當匕首在月光的照亮下折射出寒光,刺得他眼睛一疼,他突然想起那個還在小村莊里等他的姑娘aheiahei這個阿葉與她似乎是從小一起長大,感情非同一般,如果他殺了她的人,也不知她會是何種心情。
一冒出這個想法,他那點不該有的惻隱之心便爆發了,于是沉默片刻后還是收起了匕首,摸黑進了牢房之中。
他在來之前,便已經踩點多次,只是關于牢房卻一次也沒進過,所以只能打起十二萬分精神步步為營,終于找到了被關在最后一間牢房的伙伴們。
因為上次就被身形相似的人騙了,他這次還特意觀察了一下,確定真是自己人后才壓低聲音道宇哥。”
被喚的人猛地抬頭,看到是他后眼睛一亮,身上的鎖鏈也因此發出嘩啦啦的響聲。
他的動靜吵醒了其他人,一看到是聞歌,有多愁善感些的直接哭了出來,聞歌怕他們吵醒外面的人,連忙伸出手指抵在唇上“噓”
這次能被派來刺殺馮樂真的,都是組織里身手最好、最有經驗的高手,一看到他這副反應,當即壓低了聲音,聞歌見他們不說話了,便快速別開了牢房的門鎖,悄無聲息進去后開始為他們解鎖。
“你怎么進來的”那個被喚宇哥的人問。
聞歌一邊給他解鎖一邊壓低聲音說了經過,宇哥聞言眉頭漸漸皺起“我怎么覺得不對勁”
“哪里不對”聞歌隨口一問。
宇哥“太順利了,一切都太順利了。”
聞歌一愣,登時明白了他的意思,只是還未來得及有所反應,原本寂靜的暗牢突然涌入嘈雜的腳步聲,接著便是無數火把,徹底將黑暗驅逐。
聞歌猛地回身,本該昏迷不醒的阿葉卻出現在外頭,在他反應過來前就將牢門鎖上了,對上他的視線后笑了一聲“疑惑我是如何醒來的”
聞歌第一反應就是馮樂真告密,隨即又覺得不可能,畢竟、畢竟她已經失憶,怎么可能會告密
“你們身為刺客,難不成沒練過耐藥的本事”阿葉
問。
耐藥的本事,顧名思義就是要自幼每日服各種毒藥,從微毒開始添加,一點一點地適應,不少無良之人豢養死士時,都會用這種法子,長久之后便對各種藥有了耐力,但后果是被毒浸透了身子,最多活不過三十歲,而先帝心善,不忍大好兒郎受夭壽之苦,所以從未對他們做過這方面的訓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