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剛落,肩膀就被搭上商明寶的下巴。
他身體一僵,喉嚨里滾出她低啞的全名“商明寶,聽話,別沒大沒小。”
“你說一句,你沒有接受爺爺的委托,”她聲音帶著鼻音,甕甕的,“騙我也行。”
向斐然靜了會兒,掌心克制地在她發頂貼了貼,“是我自愿。”
總算肯喝水。
喝了兩口,商明寶冷不丁蹦出一句“要死的人不能隨便談戀愛。”
否則忽然哪天撲街了,平白無故惹一個人傷心。對于留下的那個人來說,大概也是人生里很不吉利、很晦氣的事。
“你不會死。”向斐然淡淡地說,看了她一眼“以后別把這個字掛在嘴邊。”
商明寶笑了一下“你也像我媽咪一樣,相信說多了會應驗”
還在咀嚼著能量棒的嘴,被向斐然捂住。他漆黑如星的目光望著她,一個字也沒說,又好像說盡了。
咕咚一下,商明寶咽下那些甜甜的蜜餞谷物,心里略過模糊的念頭
他是不是不舍得我死
生命在他眼里應該只是一堆細胞、蛋白、測序數據,他不應該信鬼信神,信諸天神佛,信語言的不吉利真會影響一個人的命格。
相對無言時,對講機里適時傳來方隨寧的聲音“斐然哥哥,你找到明寶了嗎”
向斐然回了她,讓她放心,繼而問商明寶“去營地,還是跟我回去”
“要我跟你回去也可以”商明寶噘著嘴,余光偷偷瞥著他。
她這副樣子一看就憋著下文,向斐然淡定地等著。
“叫我一聲babe。”
“免談。”
“干嘛,燙嘴啊”
向斐然拉她起身,握著她的雙肩將她原地轉了半個圈,輕輕地一推“看好,正前方直走三百米出樹林就是營地。”
商明寶“”
向斐然俯身拎起背包,半抬了手“回見。”
到最后,她還是像個小掛件一樣跟在他屁股后頭,回到了方隨寧他們那邊。
方隨寧和蔣少康一路看一路采,已經離開向斐然交代的地方有些距離。在靠近溪邊的一條狹窄土溝中,他們兩個正對著一棵形姿優美的藤本植株蠢蠢欲動。
方隨寧揮起鋤頭,就要鋤下之時,被身后一股力量沉穩地攔住了。
向斐然“想坐牢”
兩個人都“啊”了一聲。
“駝峰藤,國二,很刑。”
方隨寧“”
蔣少康舉手“如果真挖了,真的會坐牢嗎警察怎么發現呢”
向斐然沉舒了一口氣“所
以瀕危野外植物的保護困境就在這里,不僅要跟盜采分子做斗爭,還要做到對當地民眾和游客的科普,否則誰看到漂亮植物就挖回去種起來,也沒辦法追溯。以及,”他瞥一眼他“今天錯在我,是我沒提前說清楚。真有事,算我的。”
他蹲下身,手指輕輕托住著株幼小的駝峰藤葉片,為他們講解它的形態特征。
商明寶從未見過他如此溫柔專注的時刻,想到向聯喬的話,“他對植物的耐心比對人多。”
不知道他會對什么樣的人有耐心
直到他講完,方隨寧才問商明寶“你身體不要緊不是說要回營地休息”
商明寶兩手撐著半蹲的膝蓋,眼神不敢亂瞟“我覺得還是想跟你們待在一起。”
向斐然輕笑了一聲,將放大鏡收回沖鋒衣側兜,看著她“babe同學孺子可教。”
錚的一聲,心里的琴音那么響,似乎哪根弦繃斷,讓她的心跳也跟著消失了一秒。
向斐然微抬唇角,對她輕點了下下巴,隨即便又轉過身去帶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