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既然已經解釋到了這個份上,向斐然無法再多說什么,牽起她手推她回房“以后別叫了。”
他只是這么淡淡地說。
“你是不是太較真了啊。”商明寶咬著唇,靠這個來平復骨頭縫里的抖。
“沒這么所謂的的吧,如果不是跟你交往,換成別人,我可能早就叫習慣了。”她咧了咧唇,不太好看的笑,全靠五官撐著了,下唇破了一個淺淺的口子,沁出血珠,被她舔掉了,舌尖彌漫血腥味。
向斐然關上門,阻隔風。手很大,夠掩住她半張臉。
“babe,”他定住身體,身高差讓他的目光天然向上,筆直投進她眼底,“你知道我們不可能的。”
“就是因為沒可能,所以才可以隨便叫,反正我們都不會當真。”商明寶無所謂地聳了下肩,歪起臉,“只是情趣而已,對吧。”
向斐然彎了彎唇角“對,但是依然不可以。”
他有一道結滿霜的墻,商明寶越不過去,懵懂間,被他抱進懷里。
他沉穩的聲音和親吻一同落在發頂“這樣就夠了,不要再加碼了。”
商明寶猝然抖了一下“你的意思是,讓我不要再更喜歡你了嗎”
向斐然收緊了胳膊“還記得嗎,一開始,你給我兩分我就很足夠了,知道你從十六歲就很喜歡我的那天清晨,我從你家里橫穿過中央公園,我會永遠記得那一個小時,那就是我人生最好的一天
。”
“你明天就要走了,現在跟我說這些”商明寶破涕笑出一聲,不知道是莞爾還是不敢置信,“要是我理解能力有點問題,還以為你要跟我分手呢。”
“斐然哥哥,”她微笑著問“你要跟我分手嗎”
抽痛從心臟泵到了指尖,令向斐然兩條胳膊都感到了病態的麻痹。
“沒有,”他斬釘截鐵地否認,“我從沒有這么想過。”
“我想過。”
只是這么簡單的三個字,何德何能在一瞬間掠奪走了他全身的溫度。
“你”向斐然很細微地喘了一下,才能用艱澀的啞聲將話說完整“你想過”
在過去三年,商明寶想過跟他分手
僅僅只是在心底復述完整這句話,他的氣息就染上了滾燙的焦躁和無力。
為什么什么時候無論他怎么絞盡腦汁,都無法找到緣由或端倪。他有哪里做得不對、或不夠好
是的,在送禮物時,他沒有辦法送出十萬、十數萬、數十萬或者百萬的禮物,但他有的已全部給她,每一件禮物、每一次約會都是精心,絕無敷衍。但不會的,商明寶不是會因為這些而生出不滿的人,相反,她會關心他是否需要信用卡分期,跟實驗室的項目報銷怎么還沒拿下來,主動說今年情人節我們就不要互送禮物了吧,但是向斐然依然會準備,她也依然會在他拿出禮物時抿著唇,將自己為他準備的那份也拿出來。
或者說,她嫌他太忙,沒有足夠的時間陪她是的,他確實恨不得將二十四小時掰成四十八小時,但是除了科研時間,他有的、所有的分秒都已為了她存在,去機場的路成為他在波士頓最熟的一條路。
他沒有讓她生氣或傷心過。
還是說,簡單點,沒有那么多理由,單純只是不再那么喜歡他了。
這是最普通的理由。在分隔兩地的縫隙里,在忽然的時間里的一隅,她想,有點煩了,這么辛苦地談戀愛。之所以沒有下定決心,也并非是有什么重大因素,只是沒什么所謂。
他帶給她的世界,并沒有那么獨一無二,花花草草,落在人間的百態,除了他,這世界還有很多人可以帶給她,而這世界并非是她人生的必需品。
“她因為愛你而受劫。”向微山的話語帶著回聲,像在隆隆的谷底。
是因為愛,他帶給她的一切才姍姍可愛,如果沒有愛,不過是樸素灰暗的劫難。
“對,我想過,很多次。”商明寶毫不遲疑地點點頭,“我經常想,要么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