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光寶氣的少奶奶穿著華美的旗袍,邊打邊掉珠寶,滿地都是。
蘇琳瑯捧過珠子“我都沒注意到,這要丟了好可惜的。”
許婉心忙說“幾串珠子而已,不防事的,咱家多的是,丟了再拍一串。”
兒媳婦找回來的是她的孩子們的臉面,幾串珠子又如何能比得
,解放軍的后代,原來公公以傾城之禮娶她,兒子喜歡她都是有原因的。
許婉心無比的暢快,可又難過,愧疚,悲怮。
雖然丈夫一再說過去的就過去了,他也沒有追查過冰雁的血統,而且他冰雁比她還好,畢竟倆人就那么一個女兒。
但一想到他可能從此永遠都醒不過來,永遠都不會知道這件事背后的陰謀,她就好難過,遺憾長存,而她,永遠無法彌補。
蘇琳瑯的意思是就不去拜菩薩了,婆婆也嚇壞了,直接回家。
但許婉心不,因為她覺
得冥冥之中,天神媽祖是在幫助著賀家的。
上回萬佛寺的一百萬善款后來補上了,但她沒有去給菩薩磕頭致謝。
今天是天后媽祖的生辰,這個頭當然必須磕。
而且說來也怪,蘇琳瑯這襲旗袍在暗影中是青銅色,光一照,就會暈出古銅的光,胸前零星的血跡,倒是像開在竹林間的幾朵梅花,反而生俏。
她遂說“琳瑯身上有血,就不進去了,在山門外拜一拜吧。”
婆媳倆一路到了媽祖廟,這是一間小廟,既不進去,就不打擾姑子了。
蘇琳瑯的兩輩子都不信菩薩的,頭都不會磕,照著婆婆的樣子,照貓畫虎嘛,就在山門外給菩薩磕了個頭,拜完菩薩,倆人轉到寺廟后頭。
許婉心指西貢區的方向,得跟兒媳婦說說,當年賀致寰是怎么到的大陸了。
當然,這是賀家的絕密,家里也只有少數幾個人知道。
雖說政策方面現在沒什么問題了,但它還是不能拿出來聲張的。
那是1962年,大陸與港之間還沒有徹底隔絕,有一輛叫621的列車,從全國收集各種物資供送到港,換取外匯,而賀氏,就是當時大陸產品的港府采買方。
就一個商業上的競爭對手,而且是挺英的一方,趁著當時的形勢,趁他去大陸商談合作業務時向大陸方面發了一封告密信。
老一套,說他是個港奸,不是去談合作,而是作為英方的間諜,去刺探情報的。
按政策,他是要被就地逮捕的,但剛轉業到農場的蘇父把他藏了起來,躲了一段時間后,跟秦場長一合計,就找了個壯小伙,一路把賀致寰馱回了港府。
那時候的賀致寰已經六十高齡了,憑他自己游泳,早溺死了。
是被農場的壯小伙一路馱到港,放到西貢的媽祖廟門口,他才有的今天。
退伍軍人們眼光更長遠,知道總會回歸,也知道一衣同胞,就不該互相傷害。
他們放走了一位老商人,而老商人,求娶了蘇家才呱呱墜地的小千金。
這就是整件事的原委。
到了1964年,因為兩國矛盾的激化,621就徹底停運了。
試問,當兩地互通,當曾經的救命恩人來信,老爺子怎能不履行當初的承諾
他要不履行,又怎么對得起藏他,又送他回港的人
“阿媽原來見識淺薄,對你太苛刻了,琳瑯,阿媽對不起你。”許婉心由衷說。
蘇琳瑯想起一句話,欲戴王冠,必承其重。
其實不論農場還是星際的她,都承載不起農場爸爸和秦場長他們想要兩地一家,共同富裕的愿望,也許真的有天后菩薩在保佑吧,讓她融合成了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