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頌月心里發燥,掌心沁出了汗水。
她實在不知待會
兒該如何上手,想翻出那本彩繪圖冊再看一看。
反正聞人驚闕看不見,她完全能將圖冊放在枕邊,一頁頁比照著去做。
圖冊就藏在她放貼身衣物的小箱子里。
得先把侍女都打發出去
正琢磨著怎么讓人回避,就聽外面傳來侍女的問好聲。
聞人驚闕回來了。
江頌月下意識地想躲藏進寢被下,可下一瞬聽見了竹杖敲擊地面的聲音,她拍了拍滾燙的臉頰,放棄了這個想法。
輕薄的寢衣遮不住凹凸有致的體態,她踩著軟底鞋拘謹地走出幾步,再返回來,披了件外衫在身上。
不自然地繞過屏風,聞人驚闕已走了過來,身上帶著濕潤的水汽。
這夜風大,江頌月覺得他一定很冷,怕他再受了寒,連忙去扶。
手剛碰到聞人驚闕的掌際,他敏捷地躲開,皺著眉問“誰”
江頌月瞟了瞟屋中,這才發現聞人驚闕進了屋也不要人攙扶,仍是獨自摸索。
她眨了眨眼,聲音低得幾乎被外面的風聲蓋過,“是我”
“你是誰”聞人驚闕又問,就如同掀喜帕之前那樣,聲音里重新帶上笑意。
江頌月被他哄笑,壓著嘴角不讓自己表露出來,再次去扶他。
這回聞人驚闕沒躲,還抓著她的手,將竹杖擱在了屏風外。
往里走了幾步,聞人驚闕忽然停步,道“你那些侍女還在嗎沒事的話,讓她們出去吧。”
不必江頌月回答,青桃等人匆匆給二人行了個禮,低著頭迅速退出房間。
隨著房門閉合的聲音,并列著的兩根高高的喜燭搖晃了下,屋外風聲更加凄厲,屋內卻升騰起燥熱、糾纏的難言氛圍。
有點尷尬。
江頌月局促地盯著地面,扶著聞人驚闕到了床邊,不知道該說什么。
“我在前面耽誤的久了點剛剛有小睡嗎”
聞人驚闕比她穩重多了,也不知道是不為新婚之夜緊張,還是因為看不見,所以不會覺得窘迫
江頌月胡思亂想著,被捏了捏手才回神,答道“沒不困。”
“那咱們說說話”
這個好,江頌月忙道“好啊。”
她將聞人驚闕扶坐好,咳了咳,道“你先坐著,我、我去喝口水。”
倒茶是假,找春宮圖是真。
江頌月加重腳步走到桌邊,瞄到聞人驚闕正在脫外衣,忙躡手躡腳挪向衣櫥。
怕被聞人驚闕聽出異樣,她很急,手有點抖,合上小箱子時過于緊張,發出“咚”的一聲輕響。
江頌月嚇得抓著春宮圖僵在原地。
隔著垂紗,聞人驚闕的聲音傳來,“夜風大,明日或許又要降溫了。”
江頌月松了口氣,踮著腳尖快速回到圓桌旁,刻意倒著茶水應和“嗯,明日一定很冷。”
她心里發虛,倒茶水時沒敢亂
看,弄完了往床榻方向一瞧,聞人驚闕已僅著寢衣坐在了床頭。
他身量高,隨意地靠坐著,就占據了半邊床榻,將內側擋得嚴嚴實實。
想進去,要么從他身上跨過,要么從床尾繞。
江頌月捏著圖冊的手心又冒了汗。
但這事遲早要面對,她鼓足勇氣走近,站定在床榻邊,深吸一口氣,不容反駁道“你睡里面。”
聞人驚闕“我是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