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伏景光在床上睜開了眼睛。
他從床上下來,沒有理會就放在床邊的電動輪椅,而是靠著自己的雙腿慢慢的挪到了洗浴間。
關上洗浴間的門后,他坐在之前就準備好的小板凳上喘了口氣,看著鏡子里滿頭大汗的自己露出了一個苦笑。
從床到浴室,這就是他目前能靠自己的雙腿走到的最遠距離。
而這是他在這個房間清醒后的第四天。
休息了一會,諸伏景光逐漸恢復了一點體力,他再次站起來,準備洗個澡。
脫去被汗水浸濕的衣服,在他缺少陽光而顯得有些蒼白的皮膚上,胸前那道猙獰的疤痕肆無忌憚的彰顯著它的存在。
那是他當初對著自己開槍留下的傷痕。
諸伏景光剛睜開眼睛的那一瞬間,確實大腦一片空白,什么都不記得。
但在打量完整個房間,有了緩沖的時間之后,他想起一些東西。
那是對他而言最重要的東西。
他的家人,他的朋友,他的使命。
以及他為了保護它們,選擇犧牲自己這件事。
他依舊記得自己是如何將對準自己的胸膛,扣動扳機的聲音在他耳里是多么的清晰,接著是胸前手機碎裂的震動和子彈闖入胸腔的疼痛。
他應該是死了的。
可他沒有死。
在等待森鷗外回來的時間里,槍響之后的記憶逐漸浮現在了他的腦中。
可那些記憶毫無規律可循,他昏昏沉沉的腦袋不知世事,偶爾睜眼也不過是刺目的光亮,逼得他退回無盡的黑暗之中。
再過了一段時間,他似乎連對光的感知都消失了,無論眼皮是睜是閉,等待他的都是漆黑的一片。
他的耳朵依舊能聽到聲音,但那不是他熟悉的任何聲響,只有雜亂無章的噪音,頻繁又密集的刺激著他的耳膜。
他似乎是想過用手去堵住耳朵的,但他的四肢卻也不聽使喚,沉重的像是四肢被壓上了千斤重的巨石。
他大概是活了下來,但應該也沒落到一個好下場。
醒來時見到的是陌生的人便說明了一切。
他沒有被公安的人帶走,而落入了組織手中。
至于為什么不是被好心人撿到了
先不說當時他所在的天臺早就被組織的人包圍了,不可能放一個無辜的好心人進來。
那個叫森鷗外的醫生就明顯不是什么好人。
他顯然早就注意到了自己沙啞的聲音,水杯也早就準備好了放在床頭。
卻依舊選擇無視這一切,打探完自己想要的東西,才大發慈悲的將水杯放到自己手中。
他是故意的,把自己偽裝成一個粗心大意的醫生,在出門前才將他目前最需要的東西給他。
諸伏景光甚至能用自己的性命發誓,自己呆的這個房間一定安裝了監控,森鷗外說是出去了,實則是躲在監控后觀察著自己的一舉一動。
諸伏景光選擇喝下那杯可能加了料的水。
與其暴露自己,不如假裝失憶,看看這些人到底有什么打算。
事實證明,他的選擇是對的。
諸伏景光簡單清理了一下自己,換上了一套新的衣服,走出了浴室。
至少他現在雖然被變相囚禁在這間沒有窗戶的房間里,但衣食不缺。
“早上好呀,諸伏君。”
森鷗外站在房間里,向剛出浴室的他打著招呼。
“早上好,森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