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好了直接退休。”李峙嘴上說著,實際上身體很正直地去看了一眼攝像頭,松了口氣。
“這么早就開會啊。”見到李峙終于穿上了褲子,張三于是把窗戶推開,秋風與雨聲一起撲了進來。
“不是東八時區的。”李峙說,活動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肩頸,“你起這么早干什么,再睡會唄。”
“不睡了,”張三靠在窗戶邊往外看,底下行人打著傘,從上往下看像是一朵朵色澤鮮艷的塑料花朵,“我今天有又打呼嚕嗎”
“你不打呼啊。”李峙回答。
“哦。”張三應了一聲,托著臉接著看窗外的細雨。
李峙不再說話了,過了一會腳步聲由遠及近,張三以為他要從衣柜里拿衣服,沒回頭往邊上讓了幾步。
后背貼上一個溫暖厚實的身軀,手臂松松地從她側面繞過來,搭在窗棱上。
“誰說你打呼的”李峙的聲音聽起來很溫和,“前男友”
“你有病啊。”張三莫名其妙地轉了個身,手很自然搭在李峙的胸口阻止他再靠近,“這不是你說的嗎”
李峙一愣,“我”
張三懶得理他,身子一低從他臂彎下鉆過去,片刻后回味了一下手感,“哎李四。”
李峙還靠在窗邊,很有憂郁帥哥氛圍感地一回眸,“嗯”
“胸練得不錯。”張三很誠實地說,“再接再厲。”
盡管去林月那里的方式選擇了打車,李峙還是堅持送張三過去。
張三抱著自己的帆布袋,里面有她最喜歡的舞衣以及軟底舞鞋,還有一疊夾在硬質文件夾里的履歷書。
“別緊張。”李峙幫她拉車門,“林月會要你的。”
“你說這話就是不腰疼,”張三越來越緊張,短靴踩上水洼,濕滑的觸感讓她心情雪上加霜,“我感覺我沒有優勢”
“林月這次說是謝幕舞劇生涯最后一舞,但你沒發現她是面向社會招人,而不是去內定那些已經有過很多專業演出履歷的舞者嗎”李峙說,“其間必定有她的道理。”
張三抬頭,后者垂眸接過她的包,將傘往下傾了一些。
“怎么了。”李峙微微笑起來,“你難道不正是意識到這點才賭一把嗎”
張三是很喜歡跳舞,但她也不是那種會為了夢想不顧一切的人。
她生長于俗世中,每分每秒的時光都在她身上留下痕跡,張三從不抗拒這種改變。
正像她的名字一樣,張三嫌棄著這個充滿搞笑氣質的名字,但是又坦蕩地用了它二十余年,在每張具有法律效應的紙張上以正楷簽下鐵畫銀鉤。
凝視著溫潤的桃花眼,張三突然肩膀一松,也笑起來,“那當然。”
“只不過沒想到你連這都清楚。”張三步伐輕快地走在前面。
“這也是我守男德的表現之一,”李峙說,“希望你能在泰水面前幫我多美言幾句,畢竟小時候你媽吼你的時候我在隔壁聽得都害怕到晚上咬著被角掉小珍珠。”
張三傻叉。
林月那間大名鼎鼎的舞蹈教室已經出現在面前。
說是教室,其實并不確切。
位于s市“上只角”寸土寸金的地段,街道兩邊種著綿延開去的法國梧桐,奶油色的小洋房掩在爛漫的花樹里,影影綽綽。
正是桂花盛放的時節。
雨適時地停了。
張三站住腳,回頭看李峙,難免又有些緊張。
李峙將包遞給她,在張三開口之前,往她后腰輕推一把。
張三猝不及防踉蹌一步,一腳踏入了馥郁的花香中,候在洋房門口秘書打扮的中年女人朝她快步走來。
張三錯愕回頭,只見她可惡的發小朝著她笑瞇瞇做口型。
“你一定行。”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