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方的耐力與設想中的大差不差,腿腳功夫出神入化的人,總得在別的地方吃點虧,更不提這滿屋子里三層外三層的捕快和打手,光是靠疊羅漢都能把他淹死。
名滿天下的大盜賊在這鄉下的破客棧中耍猴兒戲似的翻了上百個跟斗,終于也累了,他剛露出一點疲像,就被肌肉遒勁的壯漢臉朝下按在了桌面上。
“哼。”
見他猶在負隅頑抗強作掙扎,朱河鄙屑地輕噴一聲。
管你是會飛的還是會跑的,在絕對的武力壓制面前,上古神鳥來了也白搭。
“好樣兒的朱大叔”
跑出一頭熱汗的捕快朝他興沖沖打了個響指。
朱老爹從容地揚起嘴角,帶著他那裹了半張臉的假虬髯,側頭詢問自己的一眾小弟“怎么樣小兔崽子們,有受傷的沒有”
甘橘同另一個幫忙的漢子押著那女人,聞聲回道“我們這邊也沒問題了。”
逮捕案犯大功告成。
春陽客棧中的官兵與百姓都松了口氣,局勢正一片向好,驀地卻聽有人急吼吼地叫道“糟了糟了”
阿元指著空蕩蕩的柜臺底下,滿面恐慌地看向朱河,“老板她老板她好像不見了”
此時的淮城縣郊外,有一道黑影正在輕靈地飛奔著。
這人身形勻停,衣著普通,深褐的蔽裘能夠讓他很好地融入今夜略顯荒蕪的月色之中。
他倒是跑得從容不迫,可被扛在肩上的常明就慘了。頭朝下使得腦子里的血液直逼天靈蓋,眼前全是閃爍的金星,她調整了許久才沒讓自己吐出來。
太難受了
她有點暈人。
常明努力平復內息,勉強撐起半身,開口時差點被嗆到“原來,咳原來真正的畢方是你啊。”
那個在角落里平平無奇的食客。
說完她很快又駁回了這個看法,“也不對。客棧里的那人功夫也不弱,如果不是做賊心虛,他不可能提早防備”
言至于此,常明皺了皺眉,“你是畢方的同伙”她隨即豁然開朗,“啊,你們一直都是兩個人”
難怪官府費盡心思卻總是無功而返。
一個在明行動,一個在暗戒備,大概有他們自己的一套互通消息的方法,一有風吹草動,影子便會及早示警,因為身形相似,路上甚至可以聲東擊西,混淆視聽。
比如這一次,就用小孩兒作幌子誘她上鉤。
很周全的計劃。
畢竟她也確實沒想到通緝犯居然有兩個。
常明不覺好奇“你們是親兄弟嗎”
身邊的男人不語,只低低輕笑一聲,嘲諷之意盡顯,她于是便改了口“是師兄弟吧。”
男人“”
看樣子猜對了。
她嗓音比一般女子的更輕軟,帶著點未脫的稚氣,即便身處這般境地,語速腔調依舊不緊不慢,聽不出半分張皇失措。
似乎真不怎么害怕。
這丫頭肯定沒有看上去那么單純,可出于對今日事敗的不甘,再三猶豫后,男人還是開了腔“那幾個土匪不是捕快”
他們去衙門踩過點,如果是官差所扮不會認不出。
耳畔回應他的竟是一聲輕俏的淺笑。
這丫頭居然學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