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第五鴻,能走到今日,是絕不會后悔的。
“唯一生悔的,就是在下當初不該聽了洛永城叔侄的話,真以為那個才十幾歲的小丫頭是個乖順之人。”
說完,他淡淡一笑,笑容有幾分譏嘲。
青色玉石雕琢成的小鳥冰冷僵硬,唯有一雙眼睛透著靈氣,那雙眼睛直白地看著第五鴻,片刻后,鳥嘴里傳來了一聲笑
“第五丹師,你對當初那個凡人境的小丫頭,真的不曾心動過么”
心動誰
第五鴻哈哈一笑“弱水掌事,如今那人已經是神尊,我此時要是說過往有過心動,那豈不是讓自己成了個笑話”
一個比宗佑還可笑的笑話。
他第五鴻,是斷不會讓自己成為那般笑話的。
心中這般想著,一片雪花緩緩落在他的眼前,第五鴻抬手,將它接在掌心,又收攏了手指。
雪漸漸大了,掩蓋了他的足跡,也掩蓋了濟度齋駐地的重重血跡。
宗佑碎劍之后傷及臟腑,宗易親自傳信去請藺無執專修醫道的弟子青書來為他診治。
青竹道院的弟子此時早就四散去了各地度魂,藺無執得了消息,施展她的秘法,從數千百里外把青書扛到了戲夢仙都。
“值得么”
青書手中的靈水在蕩滌宗佑的內府,藺無執看向宗易,只問了這三個字。
宗易默然片刻,說
“毀了的劍總能重鑄,濟度齋重鑄過無數次,過去如是,將來亦如是。”
藺無執搖頭
“我問的不是宗佑,也不是濟度齋
,而是你。”
宗易看了一眼已經昏迷不醒的宗佑,輕聲說
“劍首碎劍跌境,總要有人擔責。”
而她宗易,就是這個擔責之人,今日她用法劍懲戒了宗佑,也許明日,十倍的懲戒就會被施加在她的身上。
藺無執想了想,很想罵一句濟度齋爛心腸,想想宗易的處境,只是沉默地抬手放在了她的肩上。
“你為了你的宗門舍生忘死,也想想你還有個親妹妹呢。”
“多謝藺掌院。”
宗易回她淡淡一笑。
從濟度齋的地盤出來,藺無執總覺得心里不是個滋味兒。
“青書。”
“師父。”
“你那啥傳音術,你用一個,送信回虛無山。”回頭看了一眼一片死寂的濟度齋駐地,她長出了一口氣,“就說咱們道院為了度魂,人散得到處都是,讓青葦也出山,專門駐守戲夢仙都。”
“青葦”背著藥簍的青書有些詫異,“師父,青葦師妹不是說千年不下山”
藺無執冷笑“再讓她在山里憋著,我怕她錯過了給自己姐姐收尸。”
青書駭然“師父,濟度齋不至于如此吧”
“不至于”藺無執從口袋里摸了兩個包子,分了青書一個,狠狠啃了一口,像啃誰的肉似的,“濟度齋對外說宗佑天生劍骨三寸,那你可知道你青葦師妹的劍骨有多長”
青葦“啊”了一聲“青葦師妹的劍骨也是三寸。”
當年青葦師妹筋骨寸斷被送進青竹道院的時候也是她接治的,別說骨頭了,她連青葦師妹肝上裂的口子都記得清清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