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她自己不夠嚇人,她認識的陰差多了去了,總能想著辦法。
所以,明知道自己要死了,她甚至有心情把偷自己魚的鵝抓了來吃。
“世事難料,我連死都參透了,偏偏讓我連死都不能,還得跟它天長地久。”
秦四喜托了下懷里的鵝。
只有她自己知道自己的語氣有多惆悵。
鵝梗著脖子看她。
小眼睛黑黢黢。
秦四喜認命地摸了摸它的頭。
山海鎮是個小地方,二百多年前是,如今也還是。
一條叫長水的河在這里入海,三里長的一條道從山下到河邊渡口,就是整個山海鎮的長度了。
這兒的海貧瘠的很,舢板劃出去一兩日,回來也就帶回些小魚蝦,糊口都不夠。
百姓想要謀生,靠的是背后貓耳山上的山貨、長水河谷的地還有十里地外的明城。
貓耳山不好走,從北邊來的客商坐船從長水下來,想要繞過貓耳山到明城,山海鎮是必經之路。
臘月二十九的深夜,山海鎮上還到處都是燃香和爆竹的氣味兒,秦四喜站在街上看看左邊,再看看右邊,看見了地上殘存的紅紙碎。
“我記得以前拜海神是正月初五,這是改日子了”
“正月初五拜海神,臘月二十八到正月初三是拜你。”
宋霜一邊說著,打開酒壺喝了一口還陽酒。
人間陽氣重,陰差得喝還陽酒護體。
一不留神就忘了自己也得被人祭拜的秦四喜默然了片刻,轉頭看她“你都當了六百多年陰差了還要喝還陽酒不會是因為我吧”
“你身上的陽氣都被神力護持,傷不到我。”宋霜板著臉,指了指不遠處的山上。
“那里就是你的道場。”
秦四喜順著她的手看過去,無力一嘆“那以前是
我家吧”
宋霜點頭。
建在貓耳山上面對著海河相接之處的青磚大房修得非常齊整,瓦片都是新鋪的,非常漂亮。
上山的道旁擺滿了各種祭品和供奉的紙人,一步步走到近前,秦四喜看清了門口的匾額。
“騎鵝娘娘廟這誰”
她瞪大了眼看宋霜。
宋陰差看跟在她身后的鵝“不是你嗎”
“我我被人叫騎鵝娘娘”
認真的嗎是不是有點潦草了
“嘎”
在秦四喜的身后,突然發出了一聲怒氣沖沖的叫喊聲。
秦四喜猛地一驚,連忙轉身。
鵝憤怒了
鵝張開翅膀噼里啪啦開始扇,一張嘴對著那個牌匾就要叨。
“誰誰誰騎誰”
狂風乍起,秦四喜連忙在掌心一點,護住了這座“騎鵝娘娘廟”。
“你還護著它你是不是想騎我嘎”
“不是不是。”
鵝怒瞪秦四喜,整只鵝都被氣大了一圈兒。
鵝的尊嚴呢鵝的名聲呢這些人類沒考慮過嗎
鵝不是用來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