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檢舉文侍郎收了楊家汝的數萬兩白銀。”
楊家汝就是剛剛被處以極刑的荊州刺史。
文詠峰自然辯稱不是,可楚平野帶著人將文家的宅子掘地三尺,最后在一處私宅里掘出了七箱白銀和一箱金器,合計十六萬兩。
“十六萬兩孤年初想要賑濟雪災的災民,戶部連幾萬兩銀子都拿不出來,咱們的文侍郎手里可真是闊綽。”
將案卷放在一旁,萬俟悠抬頭看向楚平野。
“此事先別聲張,你將此案做實,余下的,孤來擔著。”
“殿下。”
楚平野看向坐在燈下的女子。
這兩個月旁人只看見了太子殿下的順風順水,只有他們這些近臣才知道,陛下到底給太子使了多少絆子。
昔日將疼寵女兒放在了嘴邊的陛下,如今正在想盡辦法打壓太子。
先是撤掉了太子在宮內坐轎的權利,又讓太子每日寅時一刻去大正殿前跪著請安,美其名曰“磨練太子心性”。
又說要讓太子好好練字,派下的太監每日不分時候不分場合地跟太子要習字的冊子。
兩個月下來,太子清瘦了許多。
“太子,陛下如此,非人父之道也。”
“無妨。”太子淡淡一笑,“無能之人才用這等小道伎倆,我父皇越是用這些小道,群臣們就越發不把他放在眼里。”
病虎也有余威,可病虎不該走鼠道,她父皇這么折騰下去,剩下的那點兒威勢也要耗盡了。
窗外一聲驚雷,有女官提著燈匆忙去各處關窗。
風起了。
萬俟悠轉頭看向窗外,風拂過她的臉頰。
“太子殿下。”
驟起的風將女官的羅裙吹到凌亂,盛秋手中的燈籠早就熄了,還是被她死死捏在手里。
萬俟悠起身。
看見盛秋上前幾步,撲通一聲跪倒在地。
“太子殿下,陛下、陛下瘋了。”
大正殿內燈火幽暗,外面的閃電時不時照亮了房間里每一張黯淡又別有心思的臉龐。
太醫院的院正將診脈用的絲帕收了起來,沒敢多看被綁在床上的皇帝一眼。
“娘娘,陛下陽熱過剩,是犯了狂病。”
江九月低頭,看向自己還沒有包扎的傷口。
“能好么”
她輕聲問。
院正把頭深深埋在了臂彎之間。
沉默就已經是回答了。
“召集宗正、三省長官”沒有看自己的丈夫,江九月的聲音和緩,“問問他們,大啟要不要一個發狂癥的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