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為你還是柳家的人么那殿中監是你姨母,不是你親娘為了些許小事鬧到如此地步,你猜你的好姨母是幫你還是罵你三品大員府上的姑娘,是你柳朝姝本人么你可想清楚了,你的親娘是在你廬州老家的無能婦人”
柳朝姝斷沒想到自己竟然能聽到這種話。
“孟叔恒,你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孟叔恒直接起身,“我若真是給殿中監大人做了女婿,此時總不會還是個白身”
他大步走出去,站在門口又是冷笑
“沒有官家小姐的命,少拿你柳家的門楣來壓我”
孟叔恒徑直走了,正堂內一片寂靜。
成婚八年有余,這是他第一次當著一眾兒女妾室的面不給柳朝姝臉面。
柳朝姝深吸了一口氣,才讓自己沒有捂臉哭出來。
一群妾室和孩子們縮著脖子不敢說話。
只有孟月容“哇”地一聲哭了。
“娘,我不讀書了,您別為了容兒跟爹吵架容兒不讀書了”
一聲輕響,孟月池突然起身跑了出去。
眾人也無心去看她,只小心打量著面如死灰的柳朝姝。
孟叔恒走到二門前,突然聽見身后有人在喊自己。
他轉身,看見了自己的庶長女。
“池兒,你怎么來了”
“父親。”
小姑娘跑得臉頰緋紅。
“母親、母親對池兒好。”
聽見這話,孟叔恒笑了。
“她對你好也不過是圖個面子好看,你別來勸我。”
孟月池搖頭。
“父親”她喘了幾口氣,指著地上說,“母親,是父親在孟家的,影子。”
孟叔恒俯看自己這個庶長女。
兩年來,他們絕少單獨說話,孟月池第一次這般跑出來找他。
“您踩了自己的影子,那旁人,也都能踩了。”
不過瞬息之間,孟叔恒想到了許多。
他二哥不再進學,已經堯州府謀了一個差事,雖然他不怎看得上,但是那確實是個肥差,連著二房都頗得他父母的抬舉。
“池兒,你”
孟叔恒輕聲一嘆。
父母漸漸偏心大哥二哥,對他愈發失望,池兒雖然年紀小,但是話沒錯。
在他即將省試的當口,他不能這般下了柳氏的面子。
“你倒是個孝順的。”
回家之后第一次,孟月池被自己的父親摸了摸頭。
眼看著自己的父親又往回走,孟月池喘了喘氣,低下頭,徑直回了自己的住處。
她拿出了那本婦行鞭影冊。
第六頁寫著“人生于世,不過從己。”
“從己”,她勸父親從己身考慮,真的勸了她爹呢。
不知道為什
么,九歲的孟月池一點都不覺得高興。
她好像看懂了什么,又覺得自己看懂的東西很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