勇毅學宮的夫子明面上
是朝廷指派,孟月池身無功名,自然是教不了的,但是勇毅學宮的蒙學是薛重歲從繁京回了朔州之后開的,她身為薛重歲的徒弟,又是廬陵書院四年的科首,自然就有了可運作的余地。
二月二,龍抬頭,孟月池成了勇毅學宮蒙學的“孟夫子”。
這一教就是一年。
這一年里她除了教書就是苦練筋骨,總算在第二年的大年初一成功地從明仁宮到朔州城走了個來回。
翻過年來的春天,天晴如碧
中原大旱。
四月,朝中下令今年田賦不免。
五月,青州、兗州等地民亂暴起。
九月,盧龍將軍江左益平定民亂,卻在青州等地據守,不肯退兵。
十一月,在盧龍將軍第七次向陛下請旨要做六州節度之時,在繁京的陛下似乎終于明白,如果她不能滿足這位據守一方的將軍,他便會揮師攻打繁京,陛下坐不住了。
十一月初六,一個高壯的婦人駕著馬車,駛入了并州的晉陽城。
“朔北來使”
“正是,學生孟月池,奉恩師薛重歲薛大家之命,來助林大人一臂之力。”
并州都督林珫看著面前的年輕女子。
“本官怎么不知道本官有什么要廬陵明月孟娘子相助的”
廬陵明月,是孟月池離開廬陵書院之后被漸漸叫開的稱呼,林珫雖然提督并州,其妻蘇氏卻是女舊臣之后,只這一個稱呼,就能看出他與江南、與廬陵是有消息往來的。
此時的孟月池很慶幸自己有那一份耳慢語遲的毛病,能讓她頂著這么一個令人尷尬的綽號,仿若無事一般將自己要說的話說出去。
“陛下密令林都督出兵定州,防范盧龍將軍,都督左右為難,學生正是來助都督下定決心。”
聞言,林珫的眉頭皺了起來。
片刻后,他沒有問孟月池是如何知道此事,而是直言道
“江左益號稱擁兵十數萬,我區區三萬并州軍,就算南下定州,也不過是螳臂當車。”
他沒說的是,陛下讓他出兵,卻只給了他一道密令,若他調兵之后江左益真的反了,以陛下之性,說不得會把逼反的罪名扣在他的頭上。
“孟娘子,你打算如何助我”
十七歲的孟月池身量漸成,和北地其他女子仿佛,只是更瘦些,她面色平和,眸光幽深,有遠超年紀的淡定安然之態,讓林珫說話的語氣比剛剛緩了些許。
“林都督放心,您出兵之后,盧龍將軍定會退兵請罪。”
說完,身穿裘衣的女子從淡粉色的袖中掏出了一枚印鑒。
讓人將東西呈到眼前,林珫細看一番,臉色大變。
“你為何會有江左益的私印”
“青州、兗州兩處民亂皆因世家橫征暴斂而起,為首者劉龔攻破世家所在之地卻不曾分糧給百姓,內訌之中,劉龔被人打死,他的兩個弟弟卻逃脫。盧龍將軍南下平叛順遂正是得了劉龔的弟弟襄助,可惜,盧龍將軍也是出爾反爾之人,要拿劉家兩兄弟的人頭顯功,劉龔的弟弟見他要殺了自己兄弟二人,先下手燒了劉龔之前屯糧的糧倉。沒有糧食,卻要守六州之地,江左益命親信南下借糧,路過泗水,消息為學生所得。”
孟月池語氣柔緩,卻讓林珫熱血沸騰。
既然江左益沒有糧,那他一出兵,江左益定然退兵。
白撿的功勞,他傻了才不要
“孟娘子,你所言屬實你白送這般功勞給我,又所為何事”
女子一直斂袖站著,聞言,她淡淡一笑
“白撿的功勞我還以為林都督會想,既然如此,何不趁機吞下盧龍軍,坐擁二十萬大軍,占九州之地,俯瞰繁京。”</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