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懷袖墨娘子多年不見,倒是越發可愛了。
至于許家的信有兩封,一封是許家愿意往平盧送鹽,以兩艘大船做港口入股之資,另一封信則是她在廬陵書院的同窗許奉安寄來的。
看完信,孟月池抬頭看向窗外。
北風吹著天上的云,一時散,一時合。
“月池,什么事兒讓你急急忙忙尋我”
“我給你寫個手令,你去一趟武寧。”
息猛娘看著自己摯友繃緊的臉,輕輕拍了拍她的肩
“出了何事”
“古蓮娘”孟月池難得有這樣言語哽塞之時,“許奉安找到了古蓮娘,他沒辦法把人帶回來,這事得交給你去做。”
聽到舊日里同窗的名字,息猛娘也瞪大了眼睛。
古蓮娘當年考舉人之前生了急病,科舉不成,她的年紀比墨懷袖還略大一些,一次省試不成,就卡在了“二十五歲之前必須中舉,否則嫁人”的女子科舉線上,
正好有官宦子弟求娶,還言明她可以繼續科舉,她就嫁給了濮州刺史之子伍懸。
去年江左益攻破濮州,濮州刺史伍呈和他幾個兒子皆守城而死,伍呈的頭還被送來了原平,平叛之后,前任原平知府言方應親自將伍呈的頭顱帶回了他故鄉安葬。
唯有古蓮娘,一直生死不知。
“古蓮娘如今在武寧城的落芳閣,是一家私娼館。”
“人還活著,其余都是小事兒。”在這種事情上,息猛娘的見識可比孟月池多多了,“你放心,我保管把人好好帶回來。”
“不光要把人帶回來。”孟月池抬頭看向她。
“伍懸死戰為國,其妻本該得封誥命,又或得官,她卻落入這等境地,如今叛軍已平,到底是什么讓她掙扎難脫,你要查清楚。”
說完,孟月池起身拿出一個匣子。
里面裝著新制的銅牌,息猛娘拿起一個,看見上面刻著“平盧節牙帳下”。
“點五百平盧精衛,將此事處置干凈,我會寫信給武寧知府,同他借五十名石匠來幫建北海港,借這個名義,余下的你自己處置。”
耳中聽著孟月池的話,手指捏著銅牌的穗子,看著它轉來轉去,息猛娘突然問
“這銅牌后面刻的是什么”
“是篆字,持此征伐,衛境安民。”
息猛娘點了點頭。
“等我回來,你給我單獨做塊牌子,前面不變,后面你寫鬼將領兵,持令征伐怎么樣”
到處都有人叫自己是厲鬼將,息猛娘還挺喜歡這稱呼。
神情一直有些冷的孟月池終于臉色和緩了下來。
“好。”
當日,息猛娘就帶人離開了原平城。
過了三日,正月十一,陸寒城也離開了原平城去往繁京。
走之前的送行宴上,聽孟月池說起了平盧的學政選派一事,陸寒城給她推薦了一個人選。
現在的原州學政江芷蘅。
“江氏出身的女臣并不算是女舊臣遺脈,與各處高門也極少往來,在旁人看來是缺點,在孟節度使看來定然是好處了。”
還真是。
孟月池在心中默默點頭。
江氏交出兵權之后就只是關著鎮國公府大門過安生日子,即使最近這二三十年間漸漸有女子入朝為官,也是因為先帝重推女臣入朝,要江氏出來做個表率。
當年明宗午后,孝威皇后下旨讓江氏與萬俟一族通婚,最直接的結果就是,江氏既是仁宗外戚,也是穆宗外戚,還是代宗的外戚,一直到哲宗也就是先帝時候,萬俟一族的血緣才和江家拉開了一點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