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昭笑了笑,輕聲說“林珫兵敗,其妻蘇茗子本該被沒入教坊或流放,卻被人用千金贖買,不過半年,她的名字就出現在了平盧的官名冊上。漪羅,平盧,也許是世上唯一沒有軟玉溫香樓的地方。”
讓她這個已經心如死灰的前教坊琴姬,都生出了些許能揚眉吐氣建功立業的妄念。
梅漪羅打了個嗝,卻好像真的酒醒了。
“你去的話,我也去只是咱們要走得快,別讓我那阿姐得了消息。”
第二日,這座小院便空了,連那棵半死不活的梅樹都失了最后的生機。
距離此處不遠的軟玉溫香樓里鶯歌燕舞,男人們進進出出,覷見了高聳的檐角,再看看滿樓的溫香軟玉,眉目間都是得意模樣。
議政殿內,沒有孟月池的大朝會,卻處處少不了這位平盧節度使。
新任的武寧將軍常為用在哭。
哭平盧節度使霸占兗州,他們今秋想要在兗州收稅卻被平盧軍驅趕。
新任的義武節度使封康平在哭。
哭平盧節度使霸占滄州、鎮州、定州鹽田和農田,他們想要收鹽稅收不上來,想要收農稅,也收不上來。
新任的河東節度使王懷義也在哭。
哭平盧節度使霸道,之前借給了并州都督林珫的軍糧竟然算在了他的頭上,十萬石新麥,還沒來得及入庫就被平盧軍從田間拉走了。
新任的右驍衛大將軍張玄易還在哭。
他手中兵卒多是叛軍投靠和從淮北募集而來,之前為了發軍餉,他向平盧節度使借了錢,本以為自己現在不用還了,可平盧節度使卻告訴他,借給他的軍餉是給陛下私下的鹽貢。
“陛下三大節度使都被平盧挾制,新任大將軍被陷害至不忠不義之境地,還望陛下替我等做主啊陛下嗚嗚嗚嗚嗚”
這些節度使按制手中都有幾萬兵馬,可稱作是一方諸侯,竟然就在議政殿上體面全無,就差撒潑打滾了。
萬俟玥微微抬手,半遮住自己的眼睛,實在不敢相信就是這些人贏了那橫行中原的屠勛逆賊。
也對,真算起來,也不是他們打贏的。
禮部尚書見他們鬧得實在不成樣子,連忙讓他們收斂些。
這些人哪里收斂得了
辛辛苦苦成了節度使,以為以后能收著稅養著兵,從此過上好日子,結果就在稅上被人卡了脖子。
為什么呀憑什么呀那孟月池囂張跋扈,大家都是占著地盤說話的人,憑什么就得受她的氣呀
萬俟玥嘆了一聲
“蘭君,你將平盧節度
使送來的折子拿來給他們看。”
孟月池在折子上寫的很清楚。
從平盧軍自玉衡二十四年南下以來,兗州一地的春種秋收,平盧軍皆視作與平盧相同,幫著墾荒、幫著播種,借了牛、借了犁耙給百姓,百姓也愿意向平盧軍交稅。
今年年初兗州大旱,是平盧軍調撥四千人幫助兗州百姓修建水渠,保下了今年的收成,若是武寧節度使你有什么不滿,麻煩憋著。
她孟月池沒有春天忙完了,秋天讓別人拿收成的愛好。
滄州、鎮州、定州鹽田是上一任義武節度使王懷義管不了,她幫忙代管,代管的時候她派人去置辦了新的器具、用了新的法子,各州的鹽鐵轉運司與她有契約在先,要用五年鹽田所得分配作為報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