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不知閻羅好,錯把旁人當成寶,追悔莫及的兩家族老連忙派人去了楚州,給墨家送去之前的十萬兩銀子。
墨家連門都不開,只說已經引了越州方家、東觀沈家入伙,不勞煩許、顧
兩家了。
被族老召去的顧淮珅眼睜睜看著自家的爹、伯父和叔公頭發稀疏了許多。
這次送來平盧的十幾車重禮加上這個姓許的傻小子只不過是兩家的開胃菜,只要孟月池肯開口再給他們點兒好處,顧淮珅毫不懷疑自家的長輩能把最有前途的顧老六都洗刷干凈綁來平盧。
不說送給孟月池,或者她妹妹孟月容,能送給孟月池她母親柳氏
為了錢,他家族老也不是干不出來。
傻呆呆坐在桌前,許奉平看著面前吃了一大半的蒸黃魚。
“吃肉的時候,都以為是在吃別人,等自己也被端上了桌,才知道個中滋味。”
“你也不必太過悲觀。”越過桌子,顧淮珅拍了拍他的肩膀,“不管是孟家的哪個娘子,都大概是看不上你的。”
許奉平“顧七哥,你這話是在安慰我”
顧淮珅“那不然呢”
兩人在客棧里住著,一日又一日地等,卻遲遲未收到召見的消息,進了七月,平盧酷熱不輸江南,這兩人實在受不住熱,干脆去了北海,倒覺得涼快了許多。
“顧七哥,你看,平盧的船又回來了。”
顧淮珅手搭涼棚,眺望海上,風從海上來,很是怡人。
“這艘船,不是墨家的船。”
看著那不輸墨家大船的“明光號”貨船,顧淮珅的眉頭皺了起來。
他之前經手顧家往北來的生意,一年有半年在楚州,墨家的船他都見過,這艘船很是有些不同之處呀。
看著船工們扛下一包包的東西,又把棉布、絲絹、茶葉、鹽裝上了船,顧淮珅的心里忽然重重一跳。
這船不是往南去的,那它自然是往北走,北面盧龍關,還是,更北莫非是北邊的蠻部
“姑娘,那顧淮珅和許奉平一直在北海停留,已經發現了咱們平盧和北邊的生意。”
“無妨,不過是一點通商的買賣,他們之前已經得罪了咱們平盧,要是為了這事兒徹底沒有了往北販鹽的機會,他們才是真蠢了。”
剛過了生日的孟月池已經正式二十七了,一頭只到肩膀的短發被她隨手用木簪固定在腦后,身上穿著輕薄的短衣繡褲,看著和在廬陵讀書的時候并無什么不同。
琴嬤嬤看著這樣的姑娘,臉上總是忍不住露出慈愛的笑。
她的年紀也不小了,照顧姑娘了二十年,她也從四十多歲到了六十多歲。
“姑娘,這是若音和若雅,我特意選出來以后伺候您的,您放心,我先把她們教好了才會告老呢。”
說著,琴嬤嬤就有些難過,她們家姑娘從來喜歡簡單,如今執掌了這么大的地盤,身邊近身伺候的人也只有她了。
劉嬤嬤在前幾年被姑娘封了個參將,去了軍營訓練女衛,倒是干得挺好,如今又升了一階。
讓自己身邊從小伺候的嬤嬤都能有個前程,這樣好的姑娘,配得上這世上一切最好的。
心里這么想著,琴嬤嬤抬手要收了自家姑娘放在架子上的衣衫。
“嬤嬤,那件衣裳放著吧,不必收了。”
琴嬤嬤點點頭,又把衣裳放下了。
孟月池將目光從邸報上移開,看向她。
“嬤嬤,您的孫輩現在也都在清潭書院,您要是想去看她們,我在清潭書院下面有個小院子,您正好去消散幾日。”
“那怎么能行呢”
琴嬤嬤連忙擺手。
臉上卻高興,她家姑娘對她好,她知道。
孟月池卻還是笑著勸她
“嬤嬤你的壽辰也在夏天,這些年你一直為我操勞,從來沒過過一個兒孫繞膝的壽誕,正好如今府中也清閑”
她話還沒說完,外面就傳來了一陣嘈雜。
“陸郎君陸郎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