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眼睛的輪廓那樣優美,既陌生又如此熟悉,熟悉到這幾個月她每日都要見到
這雙眼睛,是褚秾華的眼睛。
姜妱深吸了一口氣,盡量以最平靜最風輕云淡的姿態沖男子輕輕點了點頭“父親。”
褚東陽回以頷首。
他們身后的眾侍衛也隨之齊刷刷的拱手“見過女君。”
這也是出門在外,謹慎起見,沒人會用宮中的稱呼。
傅初鴻笑道“我就說么,傷勢已經好了這么長時間,怎么也不可能連自己的夫君和丈夫也不記得,現在一看,果然是認得的。”
好歹沒猜錯,胸腔中的那顆巨石終于重重的落了地,砸得姜妱既疼痛又放松,她勉強提了提嘴角,并希望對面的兩人能看出來這是個微笑“您您二位怎么有空來此地”
她的聲音緊繃,帶著不可避免的僵硬“未免過于危險了”
但是她如今的狀態卻歪打正著的還算合適褚皇后出宮前與傅初鴻幾乎是撕破臉皮的大吵了一架,若是別的妃嬪被一聲不吭的冷落了這么久,確實必定興奮異常,迫不及待的上前獻媚祈求原諒了。
但是褚皇后天之驕女,性子強硬,從小到大沒對誰服過軟,她見了傅初鴻仍然心有芥蒂,舉止有些別扭也是意料之中,因此傅初鴻完全沒覺得有什么不對,而褚東陽只是瞥了女兒一眼,也沒說什么。
傅初鴻當著所有人的面上前虛攬著姜妱的背,帶她一起向前走,一邊解釋道“沒什么危險,一路上帶夠了人”
他身后那十來個侍衛自然也一起跟上,姜妱帶來的人都被迫分散在兩邊,只有許致還僵直的站在那里,被傅初鴻看了個正著。
他到也沒多想,還熟稔地打了個招呼,口吻親昵“阿致也在啊。”
許致從剛才起就愣在原地,他從來都有急智,
但是今天這樣的情況,他如此接近的以兄長的身份貼身保護皇后,卻偏偏就在這個時候如此巧合的被陛下撞了個正著,真讓他莫名的有些不知所措,不知該如何應對。
他用與姜妱相似的僵硬口吻回道“女君出游,小人必是要跟隨的。”
傅初鴻并沒有太過在意,他不過是隨口寒暄了一句罷了,之后便帶著姜妱繼續向前走,旁若無人道“朕我得知你身子仍有些不好,便與老師一起來探望,因是微服而來,便也沒打招呼,嚇到你了么”
沒有絲蘿提醒,姜妱實在不知道該作何反應,但是也不得不試探著做出回應“這倒沒有,只是有些意外。”
語氣還算平和,傅初鴻也是松了口氣,他既然大老遠的來了,也是覺得這樣下去不是辦法,多少抱著一點求和的心思,更別說當褚東陽的面,若皇后真的當面頂撞使臉色,他是翻臉也不好,不翻臉也不好,實在不知該怎么處置了。
他隨意地向下看了看,見妻子手中仍緊緊牽著一個小姑娘,便疑問道“這孩子是誰”
玲兒對他的關注表現得明顯有些不適,她立即帶著警惕和畏懼縮在了姜妱腿邊。
姜妱這才發現自己剛才被褚東陽弄得有些過于緊張,下意識的攥緊手指,緊緊的抓著玲兒,抓的兩人的手都有些泛白,這孩子必定被捏痛了,卻到現在都一聲不吭。
她連忙松了手,有些歉意看了玲兒一眼,摸了摸她的頭,然后立刻看了側邊身后的絲蘿一眼,對方會意,走過來將三孩子牽走了。
姜妱這才道“他們是行宮中的小宮人,這次出門想著帶著孩子熱鬧些,便叫他們扮作妾身的弟妹帶在身邊。
她自覺這話平平淡淡沒什么特別的,但是卻不想傅初鴻立即看了她一眼,有些詫異道“你不是最厭煩這些奴婢們僭越么覺得下人身份微賤,更應該恪守本分各司其職怎么現在倒是愿意帶出來游玩,還愿意以姐妹相稱”
姜妱一頓,莫名的想到了她剛來時絲蘿那有些奇怪的態度。